踏进广东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陈春盛的工作室里,目之所及都是名师大家的墨宝以及他自己正在创作的作品。看着案台上铺陈的笔墨纸砚,陈春盛先生笑言:“哈哈哈,这里没怎么收拾,乱着呢……”记者发现,醉心于艺术创作的书画家们,无不是工作室里堆满了字画,那恰恰是他们对书画艺术热爱的体现,耕于此、乐于此……翰墨春秋、方能大成。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杨晓明 陈运成
广州日报:您是自幼就开始研习书法吗?
陈春盛:我出身农村,但是我们老家潮汕有习字的传统,所以我自幼就喜欢执笔写字。但是那时候资讯不发达,当时偶获一本《麦华三楷书》,爱不释手。后来到了广州得到一本《梁鼎光浅谈硬笔书法》,这些就是我以前习字的“秘笈”。1982年,一次偶然的机缘,我在文化公园看到广州羊城书画艺术学校的招生简章,欣喜若狂,顾不得吃午饭,直接就赶到这家学校报名,从此,我就遇上两位书法老师李伟、李家培。他们俩是岭南隶书大家吴子复先生的入室弟子,我于是开始跟随两位老师进行严格系统的隶书学习。
广州日报:您的隶书学习也是遵循吴子复“六碑论”体系吧?
陈春盛:对的!“六碑论”是吴子复先生根据一百多个较好的汉碑梳理归类出六大类,依次临习:入门临《礼器碑》,此碑为隶书中端庄典雅的代表,隶书的特征也明显——字形方扁、蚕头燕尾、横平竖直等;二是《张迁碑》,粗犷方笔为主;再就是《西狭颂》《石门颂》《郙阁颂》《校官碑》。一般先学《礼器碑》,后面再依次选学,所以这个体系还是比较科学的。业内专家曾经评价吴子复先生既是成功的艺术家,又是成功的教育家,因为他这个“六碑论”培养出多位名家弟子。“六碑论”流传甚广,至今还影响岭南隶书的书法教育。
广州日报:在如此成熟的体系里面,您是怎么发展出自己的个人特色的?
陈春盛:我学书法,五大书体都有研习,然后触类旁通融入到自己的创作中。隶书的学习除了按照祖师爷的“六碑论”,我还往前追溯到汉简,以及吸收民间石铭石瓦的字体,所以我整理了一册手写的字帖,都是搜集民间里有趣味的隶书字体,生动大胆,变化多端,有着古朴的韵味。我们在创作中希望“求变”,但也得要“变”有所依。以汉简入隶,正而不板,在创作里才能出现灵动的作品。
广州日报:当下一些书家写隶书时为了追求碑的味道而出现填字的感觉,书写性不强。您在实践中是如何理解书法的书写性?
陈春盛:这种现象的确存在。历史上的碑跟帖一直是书法审美的两个方向,碑具有见证历史、留存文史的作用,基本是以正书为主,追求庄重肃穆,庙堂之气;而帖则追求灵动、流畅和书卷气。石碑是经过时间风化的,再刻意去模仿这种风化会有造作的痕迹。现在某些写碑的书家为了刻意追求金石味,而显得画字、填字的感觉,缺少了书写性。我一直也在寻找这个平衡点,不过我自认为,我写字的用笔轨迹是清晰的,追求具有书写性为主的创作状态。
广州日报:近年来您的作品在石刻和牌匾上的应用非常广泛?
陈春盛:是的。近两年,同济大学建筑学专业毕业、广州大学建筑设计院冯杰先生正在做一个课题:书法在建筑和园林中的应用——以陈春盛书写碑刻牌匾的实践为例。书法在中国建筑园林里的应用自古都有,但是鲜有总结,更少作为课题去研究。所以他和我合作,因为我有大量现成的实例。从去年开始,我们就开始到全国各地去拍摄整理我所写过的石刻和牌匾,目前收集了一百多处,涉及的范围包括大中小学校园、公园及名胜古迹、祠堂,企事业单位、商业等牌匾,涵盖之广,形式之多样,内容之丰富,已经深受建筑界和书法界的共同期待。
广州日报:其中有哪些记忆深刻的事情?
陈春盛:2017年,写《红军长征过粤北赋》是我目前写过的最大一个碑刻,长21米,高4.4米。当时这个原稿也写得很大,以免放大后变形。我用了九张八尺宣纸写成,一个字十几厘米大。当时时间很紧,就给我一周时间。我每天站着书写约十个小时,诱发了肩周炎,敷着膏药继续写,晚上肩手痛不能入睡,最终花了五天时间完成。写这种大型碑刻还是很费体力、精力的,但是完成后觉得很有成就感。
陈春盛,广东澄海人,研究生毕业。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广州市书法家协会原常务副主席,广东书法院特聘书法家,广州市政协书画院副院长,岭南文化艺术研究院副院长,广州美术学院外聘教授,广东省学校美学教育专家,“广州市艺术名家进校园”艺术家。第十、第十一届广东省政协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