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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老了

岁朝清供图 任颐

  不经意间,年轮犁深了脸上的褶皱,填满了流年的风霜——人逾知天命的年龄。这款款临近的老年,从通常意义上说,应该是一段比童年、青年、中年更长的里程,是一段无须履历的经历,是一段繁华渐落的人生。

  人至老年,变化每天发生。称呼在扩容,辈分在升级,地位在下降,头发在变少,骨质在变松,身材在变形……人生的基调发生逆转,从站在前台转为退向幕后,从正向长身体转为反向减体能、从成长的烦恼转为衰老的隐忧,从踌躇满志转向力不从心……

  人老了,除上述的变化外,是否还会出现其它变化?媒体披露的一些负面新闻中,极个别老人像个“熊孩子”,倚老卖老,蛮横无理,为老不尊,干出了一些有损老人形象、有悖伦理纲常的坏事。

  毋庸置疑,老人群体中绝大多数都是好的,那么,现实生活中为什么会出现极少数“变坏”的老人呢?这自然与个人的经历、脾性、素质等不无关系。

  变老是一种自然法则,该来的会来,谁也逃脱不了。如今,我也已走在了变老的路上。面对即将到来的老年,面对部分人群的误解,面对老人群体的窘境,我承诺,我老了,我会变得很乖。

  我老了,接受事实,坦然面对。因为此时的我,站在岁月的高处,早已明白,日出总会日落,神龟犹有竟时,所有的事物,都有着明艳的正面与黯淡的背面。自呱呱坠地起,一路走来,风尘仆仆,蹉跎过,也奋斗过;成功过,也失败过;风光过,也落魄过。而今,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少了豪情、锐气和斗志,遇事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因而,在年轻人面前,不自视甚高,不自以为是,不把“想当年”挂在嘴上,更不做争强好胜的蠢事。

  我老了,不会浮躁,不再犯傻。回首来路,凝望去路,我知道,曾经的美好,不会回返。用拜伦的话说,“没有方法能使时针为我敲已过去了的钟点”。有些东西抓得越紧,丢得越快。与其患得患失,不如顺其自然。凡是属于自己的,就珍藏心间;凡是不属于自己的,就不去强求。能得到的,就倍加珍惜,不能得到的,就随风而去;能看惯的,则多看两眼,不能看惯的,则不要去看。少些愤世嫉俗,多些包容体谅。解开心灵枷锁,释怀人生烦忧。不让苦闷萦怀,不为心事纠结。一如明代洪应明在《幽窗小记》中所说的那样,“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我老了,善待自己,活好当下。相伴着牙渐松、脸渐黄、发渐白、皱纹渐深的日子,虽说“明天会更老”,但还是要活好当下,牢记今天永远是生命中最年轻的时光。把关注的焦点,投向健康,养成健康的生活方式。既学会管理时间,抓住分分秒妙,不虚度时日,又学会与时俱进,接受新生事物,如手机银行、微信支付、滴滴打车、视频聊天、网上订餐、抖音等,从而免遭时代抛弃。尽己所能,让自己健康地变老,优雅地变老。

  我老了,只会有爱,不会有恨。不爱不该爱的人,不恨不该恨的人。感恩生命中的遇见,珍视、尊重、友爱那些关心、照顾、陪伴、温暖我的每一个人。即便被人忽视,遭受冷遇,也不生气,更不抱怨。保持平和心态,化解不良情绪。既耐得住寂寞,又受得了委屈。活出精彩,活出情怀,活出境界,过一种有品位、有意义、有尊严的生活。

  人至老年,渐近黄昏。这艳红的夕阳,何尝不是人生一道独特的风景?就像紫砂壶里冲泡了三、四遍的茶,虽淡去了初始的浓香,却驻留着弥久的芬芳。细品,茶味清浅;再品,丝丝回肠;又品,味味沁心。

  人至老年,走向生命曲线的一个拐点。就格调而言,是睿智的、深邃的;就际遇而言,是清淡的、孤寂的。一个“悟”字,浓缩人生千言万语。

  岁月洗尽铅华,故事沉淀记忆。假如童年是梦,少年是歌,青年是诗,中年是小说,那么,老年就是一篇形散而神聚的散文。在未来的日子里,为写就一篇美文,我一定做到坚守初心,懂得放下,学会变乖。 

  (丁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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