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住在城南的一个自然村里,十几户人家,村子前面是一大片草地,一条细细的小河把它和前面一望无际的草原隔开。草地上有一个篮球场大的水泡子,还有零星的榆柳、灌木,春夏秋三季开着迎春花、野百合、鸡爪子花等野花,还有地皮菜、野幽幽、酸米浆等野菜。有时也会有大大小小的动物出没,雁、鹳、串鸡、狐狸、貉子、刺猬……
植物和昆虫是这里的原住民,鸟兽多是偶尔过来游玩的,很快就会回到对面的大草原上,那片广阔的天地才是它们的乐土。
我和小伙伴们基本不过河,因为大人告诉过我们,那里有很多深不见底的水泡子、陷进去出不来的沼泽、容易迷路的芦苇荡,还有狼。
我们就在草地上做着儿童的游戏,有时也挖野菜,摘红菇娘,捉蝈蝈、蚂蚱。我们曾过河追逐过一只一闪而过的野兔,但终究让它跑了。
夏秋时节的草地是热闹的,有花开、鸟鸣、虫唱,到了冬天,大雪一来,这片草地连同河沟对面的草原一片肃杀荒凉,显得空旷而寂寞。偶尔我们也会走到草原上,在上面打雪仗、堆雪人。
一次,放牛的老宋头带着我们在一片靠近玉米地的沟畔上挖到一窝田鼠。两只大田鼠跑了一只,另一只被老宋头一铁锹捉住了。挖开的洞让我们目瞪口呆,里面竟然有分支的洞穴,有的空空如也,只有几粒鼠屎,有的储存着粮食,有的铺有干草、鸟毛,上面睡着五六只粉红色的带着黑豆一样眼睛的幼崽。田鼠常常把地里的玉米啃得七零八落,然而目睹此情此景,大家对田鼠咬玉米的痛恨突然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对眼前幼小生命的怜悯。
上高中后,我离开了那片乐园。后来,家也搬到了外地,再没有回去过。三十多年过去了,有一次通过微信与童年时的邻居联系上了,他说草地上建了工厂,但河沟的南面还是草原。
我有些失落,但也为家乡经济的发展而高兴。好在记忆是深刻的,那里草翠花鲜、鸟唱虫鸣,而我们也没有长大。
(刘新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