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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人们自然而然地滋生出与天地万物相融的念想来。
有一朋友极其热爱野炊，尤其每年春季从不落下。一到春日，便伺机而动，呼朋唤友啸聚于野。于是，每临此季，我们便静待朋友召唤，等来的必是一场聚餐于野的约会，像春天一样不期而至。几位亲密好友只需要在微信群里约个彼此方便的晴好周末，即便恰逢阴雨也无妨，无须统筹安排，大家自告奋勇地准备物资，有准备烧烤架、锅碗瓢盆的，有准备围炉煮茶的茶具茶叶的，有准备零食酒水的，还有采购鲜肉果蔬的。当然，也有打酱油的，图个热闹，彼此也不计较，能够“牺牲”可贵的周末时光赴约，皆是真朋友真性情。
过往几年，我们在嘉陵江畔挖土灶烫过火锅，在南山脚下搭过架子烤过烧烤，在小区外大草坪铺过地垫吃过烧腊，每年都来一场热辣滚烫的聚餐于野之约。平日里不事家务的男人们，此时变得异常勤快，生火、切菜、烹炸……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再不济也乐颠颠地摆摆桌子椅子盘子筷子，打个下手也不亦乐乎。而女人们携手扶肩在春光下、流水边、花丛中，听风闻水嗅香之隙，拉起裙摆，撩开丝巾，展现千般妩媚万种柔情，任由手机相机“嚓嚓嚓”地响个不停，将美定格于美好春日。
不计较毛肚老嫩，不在乎烧烤生熟，也不管烧腊味道如何，大家围坐一团“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天文地理大象蚂蚁四书五经蜡笔小新，皆可胡侃一番，偶尔默契举杯痛饮，那平日里郁积于胸的块垒似乎转瞬即逝。几个孩童在边上嬉戏打闹，或脚下生风逐纸鸢，或手持网兜捕鱼虾蝌蚪，弄得满身泥垢，大人们也只是象征性地嗔骂几句，然后自顾不暇地享受着聚餐于野的趣味。当春日西下暮色四合时，简单收拾收拾，皆能尽兴而归。
或许是现在的人长期生活在钢筋水泥混凝土森林，对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有着难以言说的向往。一旦有时间，一旦有机缘，毫不犹豫地卸下一身铅华，追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意和远方。
所以，一旦到了春天，人们不约而同从城里“倾巢而出”。在允许野炊的地方，动手挖坑埋锅造饭，拾一堆干草树枝，让炊烟在蓝天白云下升腾，若能漫山遍野寻几根野葱野蒜，无论麻辣火锅，还是炒几样时鲜，皆沾染了春天的味道。
倘不具备此天时地利之便，也得支起一套折叠桌椅，摆上从超市采购的坚果、水果，从小区外熟悉的小摊现切几样烧腊，再放上几罐啤酒饮料，不算野炊，野餐也可作数。
于春山下，于春水旁，于春草间，野炊野餐野趣横生。聚餐于野成了春日里一道别致的人间烟火，诚如酒仙刘伶所言“幕天席地，纵意所如”，似乎魏晋之风也不过如此洒脱与自如。
（项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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