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广东·闲情

“水墨”之龄

郭华悦

本文字数:803

  一年四季,走到了隆冬,天地一下子清冷起来。

  有人说过,人生如四季,孩童似春,热闹;青年似夏,热情;壮年似秋,沉稳。而这清冷的隆冬,当似人至老年。

  我走在雪覆的大地上,雀栖霜枝,寒风簌簌有声。季节走到了深冬,我看到天地间的色调已由热烈转而清冷。花叶落,寒枝瘦,苍茫天地间尽是轻灵的水墨意境。深冬的情趣,幽而微,要领略其中滋味,便得在踏雪从容间,以清净明澈的心,去聆听大自然的音符。

  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美意,正如每个年龄都有自己的美好。

  年轻时,如春如夏,色调是浓艳华丽的,就像油画,被各种热烈的色彩填充得满满的。

  中年之后的日子,少了浓烈,多了沉稳,慢慢显出了清雅的气质。隆冬天,霜雪鬓,人立天地间,构成一幅绝美的水墨画。我是一个过了中年的人,在冬季,总能毫无来由地感受到心灵与季节的契合。

  我居于乡间老舍,想寻一种古意。晨起,闻柴门犬吠,便知有故人来访,自是喜不胜收。午间,烹雪煮茶,或手握书卷,窗外寒气氤氲,但有梅香缕缕传来,而窗内,有诗意暖心,自感岁月静好。暮色四合时,风雪夜归人,亦是寒天里的一桩暖事。外出的爱人,为生计奔波之余,心心念念着家中等候的我,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家里头赶。看到家中透出的模模糊糊的灯火,想必心中的疲惫也会一扫而空。入屋,一同安坐,细品美食,闲聊心境,人间烟火,让人安心。

  深夜,卧于软榻之上,窗外雪花漫漫,家中温馨暖和。有时,外头有细微的声响,穿过密密麻麻的雪花,钻进我的耳朵里,不去细究是何声响,就当是雪夜里一曲优美的旋律,我在美妙的感觉中沉沉睡去。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睡眠的障碍是很幸福的事,说明我身子康健,心中安稳,活得踏实。

  年轻时,我向往春夏的美,氛围热闹,浓墨重彩。上了年岁后,我才明白,深冬的美虽素色,却是直抵心灵深处的,它清静、简约、笃定。如今的我,脚踩素雪,眼观天地,围炉品茗,心无挂碍。用半生的经历与经验熬就而成“一盏茶”,品起来,不仅有季节的清欢,还有人生的淡泊。  (郭华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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