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降临世上,双目无光……”在佛山祖庙万福台举行的禅城区第七届戏剧曲艺原创作品欣赏会上,两位视障学生胡广露和崔巧妍演唱的粤曲《听见一束光》,韵味悠长博得台下阵阵掌声。从对粤曲一无所知到成为粤曲“何丽芳腔”第三代传人沈曼梨老师(艺名沈小梨)的入室弟子,胡广露和崔巧妍在苦练一腔一调中,用心替代眼睛认知缤纷世界,肩负起非遗传承的重任,也为残障人士创业就业走出了一条新路。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高敏华 通讯员魏玲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陈枫
遇见伯乐:凭天赋从粤曲兴趣班脱颖而出
原创粤曲《听见一束光》讲述的是胡广露和崔巧妍学艺的亲身经历。2016年9月,粤曲省级传承人沈小梨等6位老师组成的团队,走进启聪学校为视障学生传授粤曲演唱及乐器演奏技能。“当时我也很忐忑,他们看不见,怎么样才能教会他们呢?”沈小梨回忆说,上课时她让学生跟着她唱腔打拍子,意外地发现有几个学生节奏感特别强,即使眼睛看不到曲谱,也能跟着她一句一句地唱出来。
“胡广露是湖南人,他的粤语不准,但是音调很准,而且唱腔特别有味道。崔巧妍开始学习的时候只有7岁,年纪虽小但她记性很好,非常热爱唱粤曲。”说起两个徒弟,沈小梨话语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发现胡广露的天赋后,沈小梨老师在大班教学的基础上,特别为胡广露开小灶,利用周末把胡广露带回家,帮他一遍一遍纠正发音,“他眼睛看不到,我就让他用手感受腹部用力和发音时嘴型的变化,他一只手摸着我一只手摸着自己,就这样慢慢打磨。”为让胡广露增加演出经验,沈小梨老师经常带他到公园、曲艺社、曲艺家私伙局等场合演唱、学习。同样开小灶的还有崔巧妍,沈小梨老师让崔巧妍妈妈周末送崔巧妍来家里,单独给她授课,“她对世界充满好奇,粤曲里唱到的场景她都会问是什么意思,我就尽量给她解释、描绘,希望她能够想象出曲中表达的情感。”沈小梨说。
一鸣惊人:获得“广东省粤曲明日之星”称号
2019年,在广东省明日之星大奖赛上,胡广露以一曲《万鸭滩》一鸣惊人,最终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广东省粤曲明日之星”称号。
“当时,胡广露是唯一一个残障选手,他一开口唱‘阳光灿烂,照住流水一湾’,全场就掌声雷动,很多老行家都竖起大拇指。”资深音乐人林清和回想起比赛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特别是新冠疫情期间,林清和老师发现胡广露从启聪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宅家,于是他萌生了教他乐器的想法。“我不可以帮他成名成家,但是可以给他的生活带来些色彩。”于是,从禅城到高明,林清和老师坚持每周自驾前往胡广露家中,教他学习秦琴。“平时我们教学是用模拟教具,学生看着手法就能学,但是胡广露看不见,就只能手把手地教。”林清和说,胡广露的天赋在于音准,听几遍就能自己弹出来。
“沈老师教我唱曲,像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唱粤曲就觉得很开心。林老师教我乐器,我就可以自弹自唱,又多一门技艺。”胡广露对沈小梨、林清和两位恩师充满感激之情。
2022年,沈小梨、林清和等老师与这群视障孩子的故事被拍摄成一部90分钟的纪录电影《瞽师》,在全国院线公映。电影上映后,社会反响强烈,多家媒体进行了报道,不少港澳人士闻讯专程回到内地观看这部影片。这部影片还作为广东本土出品的优秀影视作品,被广东省委宣传部选送参加香港特区政府举办的“香港国际影视展”,并在影展中做了重点宣介。
传承南音:正式拜师入室沈小梨门下
2023年8月,沈小梨老师的团队和一些视障人士共同组建了“佛山市粤风堂艺术团”,正式入驻佛山市残疾人创就业孵化示范基地。30多位视障、听障、肢体等残疾人,从此开始了艺术谋生之路。每周一、三、五上午,粤风堂艺术团都会准时排练。
“以往多数视障人士的就业渠道都是盲人按摩,我们在拍摄《瞽师》的时候发现这群孩子的确有音乐天赋,就想是否能帮助他们尝试一条新路。”粤风堂艺术团负责人赵彪表示,目前该艺术团已经接到部分演出,如12月1日在祖庙万福台就有一场纪念第31个国际残疾人日联合会演。
2023年9月15日,在佛山市残疾人创(就)业孵化示范基地,粤风堂粤曲演员胡广露和崔巧妍向省级非遗项目粤曲代表性传承人沈小梨叩拜、奉茶,正式成为沈小梨入室弟子,正式肩负起非遗传承的重任。“地水南音是广东粤曲表演艺术中的一种独特演唱技巧,清末民初时由失明乐师和失明歌手创立。因其独特的艺术特点和表现力,风行省港澳和东南亚。许多视障人士纷纷学习地水南音,一些女性视障人士也加入其中,男性演唱者被称为‘瞽师’,女性演唱者被称为‘瞽姬、师娘’。”沈小梨表示,将为胡广露和崔巧妍传授地水南音。
“我很喜欢唱粤曲,希望多跟老师能够唱出其中的韵味来。”崔巧妍说,无论刮风下雨她都会坚持到粤风堂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