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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凉爽闻名于世的贵州，不仅在夏天吸引了大量旅游者，还吸引了众多巨头企业入驻。去年9月，《东数西算下新型算力基础设施发展白皮书》正式发布，这是我国“东数西算”战略实施以来首部算力设施发展白皮书。随之，“东数西算”的8个国家算力枢纽节点建设方案也进入深化实施阶段。
位于贵阳、安顺之间的贵安新区是“东数西算”工程中8个国家算力枢纽节点之一。“东数西算”工程深化实施近1年，贵州节点有何独特魅力吸引名企？在人工智能、大语言模型等产业爆发的当下，这里正迎来哪些机遇？长年协作帮扶，粤黔两地已结下深厚情谊，当地又如何与粤企在大数据等领域联动发展？记者进行了调查采访。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武威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李波
山洞降温 瀑布循环 数据中心凉快又节能
“凉快”这件事，对互联网产业的意义有多大？最近，谷歌发布了公司2023年环境报告。去年，该公司花掉了56亿加仑水，其中约52亿加仑用于公司的数据中心降温，比往年增加20%，经过计算，56亿加仑水竟相当于一个半西湖的蓄水量。而该公司的用电量同样疯狂，谷歌AI的年耗电量达2.3太瓦时，相当于美国亚特兰大市所有家庭1年的用电量。
实际上，“不凉快”后果会很严重。去年7月，谷歌、甲骨文等公司的数据中心冷却系统瘫痪，导致系统宕机；去年9月，美国加州气温一度超过40℃，导致当地的推特数据中心停摆。
于是，本着“哪儿凉快哪儿待着”的原则，近年来“贪凉”的数据中心纷纷落户贵州。截至目前，当地已建、在建、拟建的数据中心达到21个，标准机架规模累计达11万架，服务器承载规模达110万台，目前已上电服务器64.5万台。
在贵安新区，记者就看到了这样的奇景。只见一个山包被铁丝网围着，从正面看有5个大“窑洞”，像火车隧道，只是每个洞门口都有黑漆漆的大门紧闭，若不是事先做功课，旁人根本不会联想到这竟然是腾讯的一座洞库式数据中心。
“你朋友圈的照片，可能就存在这里头呢。”贵安新区大数据科创城产业集群公司总经理罗嘉欣告诉记者，建在洞库里的数据中心是贵州独有的，因为洞库能起到两个作用，一是它几乎是一台天然“空调”，夏天人进入洞库都要穿外套；二是它的安全保障非常高。“给数据中心降温的一种方式是风冷，把室外的空气通过新风系统打进去带走热量实现降温。如果是在气候炎热的地方，通常需要先把新鲜空气打冷、除湿、净化后才能打进去；但在贵州，我们基本不需要做降温的处理，空气的洁净度也够，通常把外面的空气直接打进去就可以。像腾讯的项目就是直接用洞库口的风来实现新风降温。”
而在这个洞库的斜对面，一排粉色系的建筑如同童话里的城堡，“城堡”前还有一个面积很大的人工湖和假山，假山之上，一道约30米高的瀑布飞泻而下，这番景致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是一座游乐场，但殊不知，这其实是华为在贵阳的数据中心。
“你可别以为瀑布和人工湖是为了观光用的，这里运用的可是先进的循环液冷技术，也就是通过液体循环实现对机房数据中心的降温。”罗嘉欣告诉记者，该数据中心采用的是背板式液冷，“你如果玩游戏，会发现游戏电脑主机里面有一根液冷盘管，通过盘管可以把热量带出去。这里用的降温方式也是类似的，先把人工湖里的水抽上来，通过管道去做整个数据机房的降温，水温升高后，一部分热水直接供给园区内的酒店、员工宿舍等，作为洗澡的热水，另一部分则通过瀑布又回到湖里循环使用。瀑布的落差比较大，可以有效地带走水里的热量，这一套装置其实是绿色节能方面的创新。”
据悉，华为在贵阳的数据中心每年可为公司节电10.1亿度，除了天气因素，较低的土地成本和电价也是这里吸引越来越多巨头企业落户的原因。
“这两个巨型的数据中心，现在的PUE值能做到1.2以下，这是非常了不起的。”罗嘉欣告诉记者，PUE值指数据中心的能耗比，这个值越低证明节能做得越好，机房没有把大部分的电能用在冷却方面，而是用在IT设备本身。“对于东数西算贵州枢纽节点来说，我们未来的PUE值最终要控制在1.2以下，这是明确写在相关建设方案里的。”
此外，其他先进冷却技术也正在这里得到应用，罗嘉欣介绍：“目前的全国一体化算力网络国家（贵州）主枢纽中心的算力机房采用的是喷淋式液冷，它使用一种植物树脂材料，直接对准芯片去喷。这种树脂属于绝缘材料，对电子设备没有伤害，喷上去挥发后可带走芯片的热能。这种方式比浸泡式液冷在运维方面更有优势。”
10年大数据“喂养”模型 软硬件产业链配套日臻完善
如今，数据中心已成为贵州省数字经济的一张亮丽名片。因为积攒了10年的大数据，在大语言模型还没爆火前，当地就已经可以做数据“清洗”“加工”后的数据交易，做云服务等软件服务业；而现在，这些数据的价值又放大了，成为可以“喂养”大语言模型的“原料”。
“现在，我们的整体思路就是抓两件事情。一是发展我们的算力，把贵州省的算力提升起来，从通用算力向人工智能算力、超算的方向去演进；二是基于原来海量汇集的数据‘喂养’大模型。通用大模型未来肯定会衍生出很多垂直领域的应用场景和小模型、中模型出来。这将会是未来数字经济的重要增长极。”罗嘉欣说，所有模型都需要大数据的“喂养”才能更完善，而当地提供了肥沃的数据“土壤”，正是不可替代的优势。“如医疗、教育的大数据‘喂养’模型后，肯定会产生更聪明的人工智能产品。”
据罗嘉欣介绍，当地的各项产业链配套已日臻完善。“硬件配套方面，我们的算力机房放在工业园区里面，马路对面就是两家做服务器制造的厂商；旁边还有一家做服务器回收的企业，相当于过条马路就可以买新的服务器。经过多年发展，硬件层面上下游已经打通，服务器的设备需要做运维，而服务商就在当地，客户的需求可以在半小时内快速响应。”
此外，软件方面的产业链也越来越成熟，罗嘉欣介绍：“我们正布局一些做数据集的企业，基于这些数据集可以吸引一些开发通用大模型的企业来做喂养和训练，后续产生一些垂直领域的应用，优质的项目我们可以进行股权合作，产品商业化之后就可以分红，产生新的收入。”
据悉，2022年，当地软件服务业收入467.19亿元（500万口径），同比增长234.05%；今年上半年收入239.31亿元（500万口径），同比增长21.2%，云服务增长25.71%，比重提升96.02%。“贵安既有国家算力网络枢纽节点，又有大数据交易所。既有数、又有算，这在其他地方是绝无仅有的。”据罗嘉欣介绍，当地大数据交易所已入驻数据商591家，上架交易产品1093个，培育数据中介41家，累计完成数据交易额16.67亿元。
记者了解到，经过多年发展，当地通过建设跨区域高速直连电路和通信光缆，已实现省内时延3毫秒，至成渝6毫秒、粤港澳10毫秒、长三角16毫秒和京津冀18毫秒，满足了绝大多数业务对低时延的需求。
广东影视 贵州渲染
以算力培育产业带动集群效益
记者在采访时发现，当地的一些企业正着力打造提升算力产业，并已为东部企业、研究机构等开展“东数西算”服务。“我们提供的算力，目前正在为深圳和广州的两家影视企业做影视渲染算力服务。像你们此前看到的《深海》《哪吒》《流浪地球》等大片，都是我们的超算中心进行渲染的。”贵安新区科创产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悲鸿告诉记者，公司成立于2018年，成立之初主要做“两大一超”，“两大”指的是贵州生物医学大数据和FAST天文大数据，“一超”则是指超算中心。
“东数西算”战略实施前后，该公司在服务科研的同时也聚焦产业孵化，以算力培育产业。李悲鸿说：“我们的算力服务是以影视渲染为主，截至目前已经为50多部电影提供渲染算力服务。像与我们合作的一家深圳企业是专门做影视渲染、动漫、游戏等工作的，他们承接到业务以后就在超算中心上进行渲染。我们和这家企业签了5年的合作协议。”目前，共有5家企业、20家科研院所在使用该超算平台。李悲鸿表示：“算力属于新基建，我们这里的超算中心走上了算力市场化的道路，这是一个趋势，特别是我们未来做的大模型计算，现在，我们正申请国家级的超算中心，未来有望达到200P的算力。算力有富余后，我们就把算力卖出去。慢慢形成一种合作共赢的关系。以算引数，培育产业，带动产业集群效益。”
新的产业也带来新的就业。李悲鸿介绍，目前深圳、广州的两家影视企业正和贵阳本地高校建立“订单班”，联合培养相关人才。“这个班的模式是他们请老师到学校上课，从大三开始，培养我们的学生学习影视渲染技术，培养出来后就直接到他们公司上班，这几年我们已把这条路蹚出来了，每年订单班的学生数量都在不断增加。”
李悲鸿表示，在贵安新区的规划区域内共有11所高校和25所高职，而由企业合作办学培养影视渲染、动漫、游戏等方面的人才，带来了很好的社会效益，解决了当地很多毕业生的就业。“贵州和广东的情谊是非常深厚的，两地的交流越来越频繁，随着东数西算战略不断深化，我们相信与广东企业在数字经济上的联动会更紧密。”
统筹“西算”以应“东数”
2025年将形成数据中心直连网络
贵安新区还承载着打造算力调度平台的工作。记者了解到，按照“东数西算”战略要求，当地正积极打造算力平台，实现算力的统筹调度。通过这个平台，未来粤港澳大湾区等东部地区有算力需求就可以在该平台直接下单，调度平台则自动去匹配算力，实现数据和算力的协同，把闲置的资源全部整合到一起，打包起来为需求做服务，实现互联网时代的“集中力量办大事”。
据悉，贵安新区正加快建设与其他枢纽节点的直连网络，推进超互联算力基础设施项目，构建城市算力网。加快建设算力运营调度平台，探索算力运营、算力调度、算力协作等创新模式，共同打造统一算力调度运营模式。到2025年，以贵安数据中心集群为核心的数据中心直联网络、算力调度机制将初步形成。
此外，当地还正探索数据资源化、资产化、资本化改革路径，构建产权制度完善、流通交易规范、数据供给有序、市场主体活跃、激励政策有效、安全治理有力的数据要素市场体系，打造数据流通交易产业生态体系。到2025年，贵阳大数据交易所交易额要突破100亿元。
罗嘉欣表示：“基于数据中心这10年积淀的海量数据，未来将开发各种各样的应用场景，未来3到5年间，我们会在软件服务方面出现爆发式的增长，把数字经济推上新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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