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从枝头绽出来,从泥土里冒出来,从清粼粼的水面漾出来。春是可以嗅的,在林间枝梢、田野阡陌,甚而在和煦春风里,都能嗅到新鲜清甜的春味儿。
蜡梅不是梅,它是灌木,干巴巴的树枝上绽放数朵黄蜡蜡的花,不怎么起眼,可蜡梅最适合远嗅,料峭的风里飘来一阵似有似无的甜香,让人四处搜寻,等到寻见了,凑近细嗅,反而嗅不到那种让你苦苦找寻的香了。
杏花和梅花气味相似,只是比梅花稍淡一些,有点儿小苦,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上前一嗅,令人眼亮心明。“红杏枝头春意闹”,它开得太闹了,把早醒的小金峰都招引来了,嘤嘤嗡嗡,诱引得你想折上两支带回去,可转念想,“花褪残红青杏小”,它们还要结杏子呢。
白玉兰是有香味的,有点像柠檬,又有点草莓味,嗅了又嗅,还是辨不准,反正是好闻的味儿,是初恋的味道吧。可红玉兰的气味却很淡,像乡间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未施脂粉的那种香。
春地里一些野草野菜也自带香味。记得家乡有种野菜叫“黄瓜菜”,摘了嫩茎嫩叶,稍稍揉搓,还没有凑近鼻端,一股好闻的黄瓜鲜味儿漫了上来。《本草纲目》称之为“鸡肠”,嗅一嗅,可以清燥火、健脾胃。
还有那种野苕子,古称“薇”的,掐了它的芽尖,揉一揉,缕缕豌豆的香味扑鼻而来,所以它还有个小名叫“野豌豆”。野豌豆的花是一串串的紫,像展翅欲飞的小蝴蝶,轻嗅一下,有股野蜂蜜的甜香。
香椿树总是懒洋洋的,它们要在春分之后才会冒出簇簇紫红肥嫩的芽苞,经过一场春雨滋润,水灵灵,亮汪汪的。还未走近,那鲜香之味直钻鼻孔,令人眼睛一亮,不由深吸一口,顿觉肚儿咕噜噜响,想起香椿拌豆腐、香椿炒鸡蛋、香椿卷,饿了饿了......
(刘琪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