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对于中国的读书人来说,不仅是一方挥毫泼墨的天地,还存放着内心的道义与风骨。书房作为物质与精神的空间载体,千百年都在延续着中国人的文脉,在格物致知中生发出天地情怀。
斋、堂、庵、屋、庐,皆为书房雅称。古代将书房冠名为“书斋”,寄托一种超凡脱俗、物我两忘的境界。“斋”为什么会成为古人书房最常用的字之一呢?《说文解字》释称,“斋:戒,洁也。”意思是,斋乃清心洁净之处,包含着恭敬、寡欲,而这正是古人读书时所追求和要达到的境界——清静雅致,避尘绝俗,一心向学,饱读诗书,修身养性。
我国历代文人雅士很讲究书斋的命名,或以言志,或以自勉,或以寄情,或以明愿。刘禹锡“陋室”寓意高洁志向,陆游“老学庵”寓意学而不止,苏轼“雪浪斋”寓意坚持正道,还有诸葛亮“茅庐”,扬雄“玄亭”,杜甫“浣花草堂”,蒲松龄“聊斋”……一方天地内,才华横溢的他们,将个人精神融于方寸之间,留下有力量、有启迪的思想文字。
理想的书房是独处的精神居所,提供纯净读书空间,古籍善本、文房四宝、古琴字画陈列其间,给屋子主人一个自观和自省的自在之地。独处之外,关系亲近或是品位相当的人才能被邀请进入书房。
白居易《庐山草堂记》中描述了他的书斋意象,“堂中设木榻四,素屏二,漆琴一张。”坐具与几案高低错落,艺术化造型各有不同,友人可以随意不拘束。
书房的基本形制、陈设在唐代已定型。直到宋代,自上而下的收藏体系逐渐建立,书画、瓷器等进入书房。到了明代,器物有了更细化的讲究,装饰的书画以独特形式示人,“看书画如对美人,不可毫涉粗浮之气”。悬挂书画要高,只挂一幅,而且最好根据时节去挂。比如二月春季之时,装饰梅花、杏花、山茶花等时令花卉,诸如此类。
书房之内,更高雅的则是人在其中的精神追求。南朝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将“铭”和“箴”放在一起,旨在提醒自己要不断反思自省。唐代诗人刘禹锡《陋室铭》全篇仅81字,却被视为古代文士关于书房的佳作,成为传诵千古的名篇。“谈笑有鸿儒”的书房场景被文人士子普遍向往,“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成为古代文人追求志行高洁、安贫乐道的寄托。在书房书写或悬挂《陋室铭》,都代表警醒和勉励。
(张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