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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并不存在

  很巧,读到一个认识的人发表的文章,深情怀念刚去世的妻子,他以为经过一段时间调整适应已经挺过来了,有一天翻看住院期间给妻子拍下的手机视频,再一次彻底泪崩了。

  爱或者往事,我们真的能遗忘吗?哪里存在真正的遗忘,所谓的遗忘,只不过是生活的掩饰而已啊。

  近段时间,一个堂叔加我微信,不由得让我想起往事,读中学的时候,偶尔去他家里蹭个饭或借个宿,可没少受白眼,现在想来仍觉如鲠在喉。今天见到一个女同学发微信朋友圈,日常晒娃,果断点赞,让我想起大学课间,她给我看手相的往事和她朴实端庄的样子来,好感仍然存在心里。我们都有过这种生活经验,往往是一个电话或者什么线索,就把我们拉进了回忆,往事便历历在目,那些爱与恨的感觉也还在心间。

  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遗忘,只不过是记忆蒙了层灰尘,遇到机缘,擦拭干净,它还在原来的地方,甚至散发出更真更感人的魅力,就像一坛窖藏的酒开了封,愈发香醇。

  人生真如一棵树,我们努力地长啊长,唯恐长得慢掉了队,每年都在抽枝吐叶,枯荣轮回,记忆的枝枝叶叶旧了,老了,掉落下来,成了树根的肥料,但多年以后,就算找不回枯枝败叶,也可以在树的年轮里找寻成长留下的印记;记忆又像是一本书,很多页,有插图,有说明,有厚度,有温度。我们只是在等一阵风过,翻动书页回到过往时间的某一章节里,重温留下来的文字或图片而已。

  熟悉的,认识的,爱过的,喜欢过的,感动过的,都留下了;受挫折的,有屈辱的,尝尽艰辛的,也记下了;感恩的,受帮助的,得到教育启发的,也存下了;快乐的,悲伤的,消沉的,振奋的,也感受了……我们总是被告诫,要放下包袱开动机器,把那些负面累赘的记忆忘掉,想方设法地忘,用运动带来的疲惫,用旅游、醉酒、阅读、听歌、交友等来忘却。经历时光的冲刷,似乎淡忘了一些,可是为什么,在触发回忆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有忘记,反而更真、更痛呢?

  为什么小小的脑瓜里可以积存半辈子的光阴点滴,清除内存却是如此艰难呢?

  有时候,我会想,假如遗忘真的存在该多好啊,就像鱼只有七秒记忆的样子,那么每天都是新的。然而,正是因为遗忘不存在,人生才有那么多牵肠挂肚,不仅没有遗忘,反而在心里生根发芽,越长越蓬勃,像发酵膨大的面包,生发出许多新的感受和思索。

  (陈中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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