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买了件混纺的连衣裙，三十多元，黑底，上有淡淡的暗红色的印象派图案，淡雅素净，很耐看的。可是，她穿在身上明显肥大了！ 

　　“你不能穿的，你穿上有点像袍子了。”我说，“咋买这么大呢？” 

　　“我知道大，我是故意买这样大的。”她平静地说。 

　　这就怪了！我不明就里。“那你为啥买呢？” 

　　“你不懂。”她轻描淡写地回了我一句。 

　　果不其然，她穿着一站在门口，隔壁的小姚正好走过来说：“这条裙子颜色蛮好。但是你穿太大了，又长又大。”姚比老伴小五六岁，也六十多了，大家喊她小姚。 

　　我们住的是石库门房子，在一楼，一开门和邻居脚碰脚。这时老伴说：“那给你穿，你穿着大小肯定合适。” 

　　“我不要！”姚说，态度很坚决的样子。 

　　老伴只穿了一会，就洗好晾上了。傍晚，她收下那条裙子，正好姚在门口收衣服，她说，“小姚，你试试这条裙子。”“我不要。” 

　　“你试试嘛，试试！”老伴说着把裙子塞到姚手里。姚拿走了裙子。 

　　“咦！我穿着正合身！”不一会姚穿着走过来了，颇为欣喜地说。 

　　“那你就穿吧！反正我穿不成。” 

　　“那谢谢你了。” 

　　第二天，姚穿着那条裙子，站在我家门口扭着身子前后看了看，说，“看看，我穿正合身。”面露喜色。 

　　后来老伴告诉我，上次姚买了一条黑底带暗黄色小圆圈的连衣裙，也是混纺的，嫌小，送给她了，她穿着正合身。她又不想占别人便宜，就故意买了这条。

　　我说你直接送给她好了，还穿什么？她说那样她不会要的，哪有这样还人情的？那样弄得人情味一点儿都没了。　　

　　（崔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