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林琳 实习生王晶晶、汪继真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丁钰洵
“宝哥和他的导盲犬”是一个粉丝量达到百万的账号,博主赵秋宝是来自广州的一名全盲人士,阿尔法是他的导盲犬。今年3月开始,宝哥和阿尔法开启了行走中国的旅途,至今已经走了7个城市。中途回到广州,宝哥带着他的导盲犬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
很多人好奇于宝哥的“出行”,宝哥的“看不见但也能‘看看’世界”,并从其中获得精神的治愈。宝哥说,“障碍仅仅是我们的特点,不一定是个缺陷。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我们依然可以很好地走入社会,去认真地生活,阳光地感知这个世界。”
“障碍是我的特点,不是缺陷”
广州日报:想听您分享行走中国的见闻和体会。
宝哥:从三月份开始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走过了七个地方:三亚、海口、湛江、武汉、长沙、张家界、北京。
虽然我看不见了,但是可以用身体去感知每个地方的温暖。感受世界的方式其实非常多。很多美好的奇遇是因为偶然的相遇。
广州日报:开始看不到的时候,有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奇遇?
宝哥:看不见的时候,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崩塌的,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孤岛里,内心的桥梁断了,跟外部世界连接的路也没有了。当慢慢接受了看不见的事实后,我开始行动。首先下定决心去办残疾证,在身份上认同和接纳自己。这个过程其实都是在重新修建通往自己内心的那条路。
八年前,我眼睛得了罕见病,看不见了。其实看不见的那一刻,我自己也觉得“看不见了,这个日子没法过了,以后生活没法继续”。
只有当我打开自己去生活的时候,我才能够走向更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人走向我。这个是我跟自己和解,与外部世界重新建立联系的开始。
广州日报:失明是个渐进的过程还是突然间发生的?
宝哥:它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但是这个渐进的过程又非常短。
所以我也想告诉更多的人,哪怕看不见了,哪怕有障碍,不要怕。障碍仅是我们的特点,不一定是缺陷。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我们依然可以走出社会,去认真地生活,阳光地感知这个世界。
广州日报:接纳自己的过程花了多长时间?
宝哥:至少有两年的时间吧。我在看不见后的三四个月的时候,开始有意识地接纳自己。
那个时候仅仅是有意识,只停留在语言的层面上,接纳还是很难。所以我当时提醒自己:所谓的有意识接纳,就是告诉自己你得接纳自己,真正接纳是要靠行动。领残疾证是行动的第一步,然后是独立出行,独自上下班,独自出差,到现在行走中国。
“和失明前比,现在幸福感更强”
广州日报:看不到,会害怕危险吗?
宝哥:说句心里话,真的没有。只有当你打开自己的时候,你才会走向更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人走向你。你打开自己的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断让自己变勇敢的过程。
我觉得勇敢并不是不害怕、不担心,而是你即使害怕和担心,但依然勇往直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自己啥也不怕,哪怕我看得见的时候,我去到一个新的地方,面对未知的东西,我可能也怕。当你勇往直前、探索完未知、挑战过自己之后,那种经历和见闻给自己带来的满足和感动才是最真实最丰富的。让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和更丰富,更有宽度的办法,就是不断地去探索未知。
广州日报:这是看不见之后才有的体验吗?
宝哥:看得见的时候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是看不见的变故给了我重重的一锤之后,让我沉淀下来,并且在生活重建的过程中通过行动渐渐悟出来的一些道理。看不到之后的这种探索,对我的人生来说其实是非常幸运的。虽然我看不见了,但我感觉很幸福,因为我现在更愿意去探索、不给自己设边界。心大了,很多事儿就变小了。
广州日报:假如没有借这样的一个变故慢下来,生活会是怎样的?
宝哥:如果没有这个变故,我的人生道路可能会就这么“可预计”地走下去。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时刻告诫自己,人一定要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客观。客观是怎么构成的?客观是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主观观点去观察同一件事情之后,相加得出的一个结论。人生本身就是一个不断修炼的过程。在我看来,无非是我们需要用不同的视角去看待事情。比如说我有看得见的时候的视角,同时也有看不见之后去观察某件事的视角。
举个例子,在我还接纳不了自己身体变故的时候,我去坐飞机,有那么多工作人员来帮助我。如果我用负向的心态去看这件事情,我就会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废人”,出个门都需要这么多人来帮忙。但是我接纳了自己,我用另外一个视角看这个事情,我会觉得,这个社会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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