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羊新城拐角处有家衡阳碎肉米粉店,我每去一回都觉得亲切如故。
米粉店静静地开在巷子中间位置,门口相邻一侧五六个停车位忙而有序,像极了移积木,刚腾开一个空间,马上有车补位进来,车上下来的人大都是为了进店嗦那一碗米粉。店内收拾得很精致,七八围圆桌,灯箱下摆着一个自助配料的长条桌子,整整齐齐摆放着剁辣椒、葱花、香菜、萝卜丁、酸豆角、生抽、食盐等,价格表在明亮的灯笼广告上显得很亲民:碎肉米粉12.9元,鸡蛋1元……
透过玻璃望去,女服务生麻利地在灶台前劳作。先是快速地从水桶里夹起适量的浸泡好的米粉放入竹篓里,一个、两个、三个,挂在大锅边上用滚烫的水烫热,紧接着,“嗖、嗖、嗖”变魔术一般摆好三个碗在灶台上,稍等片刻,依序把竹篓里的米粉倒入碗中。然后,娴熟地从大盆里打起一勺勺碎肉码子盖在米粉上,每份不多不少,不偏不倚;撒葱花的技术更是绝妙,从装葱的大盆里挖起一小勺,准确地“飞”到碗里,没有任何一丁点洒落;最后是换了大勺子,浇上一瓢现熬的鸡汤,碗中的汤欲满不满,一气呵成。
服务员流水线一般操作着,玻璃窗台前的食客们则是翘首以待,“虎视眈眈”。待取到自己那碗碎肉粉,浓郁的猪肉香、葱香、鸡汤香交融在一起,那舌尖上的家乡味扑鼻而来,不由先吞下一腔口水。落桌,先是挨着碗边喝一口清甜的汤,再嗦一口柔软的米粉,美滋滋,满心知足!
记忆中第一回吃米粉,是20世纪90年代初母亲从株洲的小姨家带回。母亲告诉我,这不是粉丝,不是红薯粉条,更不是面条,是在长沙、株洲一带很流行吃的一种用家乡稻谷磨制成的米粉。母亲把带回的米粉锁在米柜里,一周最多吃一回,用猪肉汤或是鸡蛋汤做辅料,那种柔柔的、软软的、香香的,丝滑般的味道就这样锁进了我的记忆深处,去部队当兵之前,我一直觉得米粉是家里是用来打“牙祭”的不二之选。
读中学的时候,家乡小镇上有一家米粉摊,那时,我每隔一个月就会省吃俭用去奢侈一把,嗦上一碗,连汤汁都会喝得光光。后来,我和发小离家三十年,做粉的老板娘从媳妇熬成了婆婆,米粉店已由小摊档变成了门面店,还在很多许多地方开了加盟店。嗦粉三分钟,厨内更多功,真心佩服店家把一碗粉做了几十年。粉还是那样的粉,味道也还是老味道,店里员工换了一茬又一茬,吃粉的人一波接一波地来,许多人今天来了明天依然来,那炖锅的炉子,那烫米粉的口锅,仿佛有什么魔力和灵性一样,产出一碗又一碗好吃的碎肉粉,永不知“疲倦”,端到食客面前。
这些年来,我天南地北地出差,吃过很多地方特色米粉,柳州的螺蛳粉,南昌的拌粉,广西的桂林米粉,四川的绵阳米粉、南充米粉,贵州的花溪牛肉粉、羊肉粉,家乡湖南的常德牛肉米粉、怀化鸭子粉、永州卤粉……环肥燕瘦,因人而喜。不过,要是让我在“米粉宇宙”里挑选出自己最对胃且对味的米粉,那答案不言而喻:虽说湖南人“霸蛮”,但我们衡阳人“扎实”,说的就如这一碗米粉,汤鲜码润,原汁原味。
一碗米粉暖乡愁,一如此刻写文字时的回味无穷……
(龙建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