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门老街有位“讲古佬”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黄文生、于涛

　　“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这是讲古的开场白，而讲古艺人俗称“讲古佬”。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江门蓬江区一公里多的长堤街，许多人围着“讲古佬”听“古仔”。江门长堤被称为“讲古街”，过去有不少讲古佬，每天晚上摆上桌子，抚尺一拍，书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张案、一块帕、一柄扇、一把抚尺，娓娓道来，引来市民围观。如今，长堤仍然留下了一组组铜像，记录了当年讲古的盛况。然而，近二十年来，这一壮观的场景已渐渐消失。

　　随着《狂飙》的热播，大批游客前往江门长堤街等《狂飙》拍摄地打卡，游客们在这里发现，有一名50多岁名叫李盛的“讲古佬”，流连在江门长堤街一组组铜像里，讲述江门名人陈白沙、陈梦吉等的故事。

　　自小喜爱“听古仔”

　　“话说有一日陈梦吉在江门新会南禺街，行下行下，见到一间酒楼，各位，这间酒楼叫江城酒店，在新会好有名气，话说当时酒店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讲古佬李盛在10多分钟里，讲述了一段陈梦吉的故事。李盛讲述生动、有趣的粤语故事，为游客们增添了一份欢笑声。

　　今年50多岁的李盛向记者介绍，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至80年代，“讲古”是五邑地区非常流行、群众喜闻乐见的一种娱乐方式。“听古仔”成为当时群众茶余饭后最大的娱乐。这种文化传统也孕育了一批职业的“讲古佬”，据介绍，在上世纪50年代，江门有9个讲古艺人在长堤街上讲古。如今矗立在风貌街上的说书人雕塑，正是当年说书场景的写照。而在江门乡村榕树下、祠堂里，往往都能见到“讲古佬”的身影。

　　李盛自小对“讲古”很有兴趣，当时生活在农村乡下，只有一台收音机，每到中午12点，傍晚6点，他都准时打开收音机，听张悦楷“讲古仔”，“那时候，《三国演义》《李自成》《西游记》等，都是反反复复，百听不厌！”李盛说。

　　“在20年前，有着江门八怪之一的陈一峰，人们尊称一哥，他是一名讲古佬。他不仅是民间文艺的百宝箱，也是一位万能老倌，可惜在10多年前去世了。”李盛说。据介绍，陈一峰是新会人，有厚实的男低音，虽然满头银发但精神矍铄。20岁时，陈一峰便担任新会一间中学的老师，学校的讲台，成为他练习的舞台。1962年，陈一峰开始到各地说书赚钱，正式成为民间职业说书艺人。

　　刚开始，陈一峰选择在自己的家乡江门外海镇摆下讲坛。陈一峰武场、文场和谐场都能绘声绘色，讲的题材从《三国演义》到《聊斋》等，内容更全面，也更丰富多彩。很快，他的名字传遍江门。不久，陈一峰便能转战江门市区，并经常到中山、顺德、南海、开平和广州郊区开讲。

　　李盛介绍，从20多岁开始，他就模仿张悦楷、陈一峰等人的声音，在新会司前镇等地的乡间，为村民、小学生讲古，深受群众的欢迎。

　　根据历史自编“狂飙”打卡点故事

　　记者发现，在江门长堤街，一组组群雕里的每个人都神态逼真：讲古佬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总是以“书接上一回”开始，以“且听下回分解”作结。大婶、小孩、苦力工、老伯、学生等各式听书的人聚精会神，兴致盎然。李盛介绍，江门长堤历史街区的发展起源于元末明初，江门的先辈在蓬江北岸的蓬莱山山腰上开辟了一个墟场，叫作“江门墟”。“江门墟”的建立使这里逐渐形成了墟集，这成为历史街区发展的雏形。当年的外海、白石、白沙、水南四乡村民多乘墟船来这里“趁墟”，登岸的水闸门口就刻有“江门”二字。

　　“二五八日江门墟，既买锄头又买书。”这是明代大儒陈白沙描写江门墟的诗句。为了增加游客们对江门认识，李盛根据“江门墟”历史记载，自编了10多个“狂飙”故事，以讲古的形式，分享给前来打卡的游客，让游客们了解江门历史。

　　在这些故事里，有描绘了陈献章诗中所述，位于如今江门市蓬江区的墟顶街周边，被称为江门的“城市原点”的“江门墟”的故事；有讲述了兴宁路往墟顶街方向，经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阶梯拾级而上，当地人称这条阶梯为“水埗头”的故事；还有讲述墟顶街上，除了是市集，还是江门一些老字号产品的发源地，在一间只有六七平方米的房子里，是江门有名的“三桁瓦”菜刀的“老家”的故事。

　　深入乡村学校茶楼讲古

　　记者了解到，虽然生活窘迫，一家5口蜗居在20平方米的阁楼上，女儿上学的学费依靠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勉强支撑，但是，凡有演出邀请和学徒登门，李盛来者不拒，从来不问报酬。目前，李盛除了在长堤街讲古外，还在江门“岭南心学”馆讲堂上，在《狂飙》打卡地启明里，以及乡村小巷里，向游客、市民、村民、小朋友讲述江门历史人物等故事。每次活动，观众们总是听得如痴如醉，现场不时掌声雷动。

　　谈到说书技巧，李盛说，“讲古仔”就是手里拿一把纸扇，吆喝一声“讲古仔”咯，就开场了。要吸引听众，必须声情并茂，词汇丰富，能够一个人用语言布置、营造出一个个生动的场面，让听众如闻其声、如见其形。要讲得好，还要善于控制场面、把握节奏，紧张的情节不能一下子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