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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入凡人心

  当一丝丝凉风裹了细雨、一缕缕桂香擦过鼻翼、一条条秋讯悄然置顶时,一场以秋天为主题的大戏隆重上演了。

  天高云淡,晚风清凉。行走于秋阳,徜徉于秋黄,踯躅于秋雨,我发现——

  秋在林叶间。秋天是萧瑟寂寥的,也是多彩艳丽的。有多少春花满枝,就有多少秋叶琳琅。霜降之后,一夜之间,道路两旁的银杏黄了。秋阳下,一片片银杏叶随风飘零,用印象派的手法在路上落地成金,堆积起写实与梦幻交织的童话。所有的浪漫,找到了出口。一片银杏叶落下,一整个秋天就落在了心上。

  与春天相比,深秋之美,不在花的绚丽,而在叶的斑斓。平日里,那些你不曾留意的树叶,到了秋天便迎来了最辉煌的盛典。与这一盛典相映衬的,是乡野间的另一道风景。蓝天白云下,一群打扮入时的中老年妇女,“饱将两耳听秋风”,沉醉于赤、黄、橙、紫绘就的画卷。她们的笑声仿佛在告诉你,她们已然看透了生活的本质。她们的出现,犹如吹响在秋季旷野的圆号,让人备感温暖。

  是啊!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择一日,择一处,放下所有,回归内心,一任清风送白云,一任秋水漾涟漪。这应该是众生万物最本真、最可贵的生活态度。

  原来,秋在凡人心。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一样的秋天。

  郁达夫《故都的秋》里,两位都市闲人用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聊天:“唉,天可真凉了——”“可不是吗?一层秋雨一层凉了!”显然,一个“凉”字,说的不仅仅是气温的变化。在这个世上,能够炮制鸿篇巨制、掀起历史狂澜的大人物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是与“都市闲人”相类的凡夫俗子,自出娘胎起便始终眷恋着这由小满足、小确幸串联的美好人生。然而,岁月的脚步,从不会因任何人的热爱而停留。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一不小心,已是五十、六十,心里长满沧桑,脸上挂满风霜——人生的秋天到了。

  草木秋尽,自会轮回;人生百年,不可重生。“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我们终将老去,如同落叶般凋零。但也不必哀叹,你看秋阳下的红枫、银杏、狗尾草……明明知道霜雪将至,还是活得那么优雅,那么美丽。

  林清玄先生说:“以清净心看世界,以欢喜心过生活,以平常心生情趣,以柔软心除挂碍。”人世间,从来没有不好的日子,只有不好的心情。于我们这些凡人而言,左手烟火,右手诗意,认真过好每一天,就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在满是烟火味的寻常日子,不紧不慢,不卑不亢,点一盏心灯,守一份清欢,在优雅的停留中,把生活的烦忧抚平,再许一个“年过七十眼尚明,天公成就老书生”的心愿,然后踩着落叶上路,又何尝不是生命的另一种唯美?

  时间是生命的一场仪式,秋天是生命的一段乐章。流年、烟火、红尘,来来抑或去去,只有人到老年后,才会对秋天有一番痛彻的领悟吧!

  (丁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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