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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罐”人生

  母亲有一支盆罐队伍。厨房里一排咸菜坛,仓库里塞满了酒桶和瓶瓶罐罐,里面装了葡萄酒、酸辣笋、各种豆类。她站在这些排列整齐的坛罐前,犹如指挥若定的元帅。保存最久的咸菜据说有十来年了,每次回去,母亲都会打开坛盖,抓几把给我。那咸菜金黄油亮,鲜咸无比。母亲捞起时,菜还是整根的,往下滴汁水。葡萄酒和酸辣笋自不必说,尝过的人无不说好。

  要是换作三十年前,母亲是没有工夫做这些事的。她嫁给父亲,每日起早贪黑地干农活。我出生后,母亲开始学习腌渍。她把分家所得的坛罐缸摆进小砖房,房子空间有限,屋檐、门后、床铺,到处都是。母亲甚至想到了挖地窖,铺上厚厚的稻草。

  那些坛坛罐罐越攒越多,里面放的东西也逐渐丰富。饼干盒子、罐头瓶、酒坛,当宝贝洗净备用。母亲从不用防腐剂,想方设法保留食材最原始的味道,能不切就不切,能不添料就不添料。她做的辣椒酱堪称一绝,红亮清透,味道浓郁。南瓜饼、红薯干、炸馒头片、花生芝麻糖、炒米糖、油墩子、老酵饼,陪我们度过无数快乐的四季。密罐,藏着童年的惊喜!

  我去外地求学,毕业工作,母亲照样在老家摆弄那些坛坛罐罐。每次我外出时,她总是提前准备装食材的罐子。母亲在院中的枇杷树下包装,阳光渗进来,照得罐子晶莹发光。母亲将盖子盖好,外表擦净,厚毛巾裹好,放布包里。无论我走多远,这些坛罐都一路相随。

  当我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母亲着手将这些“密罐活”教给我。可我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无心学习。母亲有些失落,又开始为我大包小包装坛入罐。

  许是母亲嘀咕多了,我立刻买了几个密封罐。从此,开启了密罐新生活。花果成熟季,桑葚熬酱,装一罐。枇杷加冰糖,做成糖水,装一罐。嫩黄瓜摘下,去蒂去梗,抹盐,在阳光下暴晒几小时变得弹韧时,装一罐。青蚕豆瓣,在油锅中大火来回炸四遍,沥干后,装一罐。这样,干的湿的,甜的咸的,橙黄紫绿,都到了罐中。

  我的密封罐是透明玻璃罐:厚厚的身子,不锈钢圈安置罐口,打开或关上,只需扒开或合拢扣手。我用视频给母亲展示了几个“饱腹”罐,轻敲罐身,无限满足。

  母亲的坛罐古朴敦实,我的玻璃罐小巧清透。里面装的是我们各自喜爱的食物。人生在世,烟火可亲。天地精华,在没有冰箱的年代,人们用瓦罐保存食物。油盐酱醋酒,哪一样不是靠它提炼?坛罐,是大智慧,而加上密封圈的罐更是对食品的珍视!

  四通八达的现代社会,许多人选择外放的生活方式,而我青睐在静谧的时刻等待密封罐装满的感觉。就如母亲所期盼的,一罐在手,永远不愁。     (邹娟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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