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闲情”上写了一篇《客家话之美》,这回就分享客家话的有趣之处吧。
动物是分性别的。雌的叫“嫲”,雄的叫“公”或“牯”。比如母猪叫“猪嫲”,公牛叫“牛牯”,雄鸭叫“鸭公”。这不足为奇。
“奇”的是,那没有生命的东西,也常被赋予了性别。
碗和筷子是夫妻,碗叫“碗公”,筷子叫“筷嫲”;有惠东客家人把筷子叫“箸嫲”,终究和“碗公”相配。两口子同心协力,才能让人吃上饭嘛。
拳头和巴掌是夫妻。拳头叫“拳牯”,巴掌叫“巴掌嫲”。手背为阳,理应是丈夫;手心为阴,理应是妻子。
中医说的五官,在客家话里凑成了两对:耳公、鼻公、嘴嫲、舌嫲。至于谁和谁是一对,这倒难说。唯眼睛落了单,巴巴地看着。
虾不管雌雄都叫“虾公”。蛤蟆的发音和“虾嫲”相同,或许只是巧合,可总让人有“虾公”和“虾嫲”是夫妻的错觉。
还有一些母子关系的,同类物品,大的是妈妈,小的是孩子。瓢勺叫“勺嫲”,汤勺叫“勺仔”。斗笠叫“笠嫲”,普通帽子叫“帽仔”。粗绳叫“索嫲”,细绳叫“索仔”。菜刀叫“刀嫲”,小刀叫“刀仔”。
大的可以是母亲,自然也可以是父亲。拇指叫“手指公”,最大的脚趾叫“脚趾公”。
有次在亲戚家做客,女主人做饭让孩子打下手,一会喊:“拿姜嫲来!”一会喊:“拿刀嫲来!”有位讲其他方言的客人困惑地问:“姜和刀怎么就是母的呢?”女主人端起砂锅应道:“也有公的,你看我手上的就是‘罂哥’!”众人大笑。
不但“男女有别”,还“长幼有序”。“婆”比“嫲”要老,“牯”比“公”年轻,“哥”就更小了。
棉袄名为“袄婆”,老鹰名为“鹞婆”,蝙蝠名为“蝠婆”,中国斗鱼名为“膨皮婆”,皆是老太太。
沙粒名为“沙公”,雷名为“雷公”,蚂蚁名为“蚁公”,屎壳郎名为“喷屎公”,皆是老伯伯。
石头名为“石牯”,棍子名为“棍牯”,昆虫名为“虫牯”,皆是小伙子。
酒糟名为“糟嫲”,鲤鱼名为“鲤嫲”,虱子名为“虱嫲”,水蛭名为“湖蜞嫲”,皆是妇女。
“猴哥”“鹩哥”自不必说,塘鲺名为“滑哥”,蛇名为“蛇哥”,青蛙名为“蛙哥”,皆是男青年。
先列举到这吧。客家话就是这般,物体被赋予了或阴或阳的属性,相映成趣。 (李远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