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妈妈的话,别乱动东西,妈妈给你烤饼吃。”妻子的话对儿子没起多大作用,但让我想起一直被念叨的“听妈妈的话”。
襁褓之时,妈妈的摇篮曲是动听的歌谣,听妈妈的话,睡得香。慢慢地,妈妈的话变成了“宝宝乖,别踢被子,不然会着凉”“吃,听话,快吃,吃饱了长得高”……
上学后,我贪玩又淘气,最不想听的就是妈妈的话。“快点,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作业做完了吗”“别人家的孩子考了100分,你才考这么点分,怎么回事呀”“你再不好好读书,将来怎么办哟,真把我急死了”……妈妈的话透着焦虑,让我有一种挫败感,真想回怼她,可转念一想,反驳只会让她更唠叨,还是多看点书,把成绩提升上去,她就不能批评我了。后来,我不止一次听她在别人面前夸我读书用功、懂事……这让我自信倍增,但又疑惑妈妈的话,不知对我的评价哪些是真的。
长大了,我选择到外地上大学,离妈妈千里之远,总该耳根清净了吧。没想到,妈妈总会时不时打来电话,倒是很少关心我的成绩,只是叮嘱不要再贪玩熬夜,要吃好点,注意身体。挂断电话之前,她还会加上一句,“钱用完了吗?省着点花,不够我再给你转一点。”
后来,失恋了。人的心很奇怪,在伤心的时候,好想听到妈妈说话。于是主动给妈妈打电话,她很意外,言语中透着惊喜。听到她关切的话语,我有一种心安笃定,原来世上还有在乎我的人啊!不想让爱我的人心不安,我故意让语调轻快起来,说:“我一切都好,今天是母亲节,祝您节日快乐。”但是,“我爱你”三个字一直卡在喉咙里没蹦出来,妈妈已经很高兴了,主动多转了一个月的生活费给我。
时间是个万能的改造者。岁月在妈妈的脸上留下了印迹,也让她的话千变万化。曾经,她希望我考上名校,将来到大城市里闯荡能有一席之地。可当我要走出校门,她却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催我回家乡找个安稳的工作。我决意去大城市工作,她又开始催我找个女朋友,说人在外地得有个人互相照顾。曾经叫我专心读书,不要在大学谈恋爱的是她,现在要我早点找对象的也是她,妈妈的话真是说变就变。
生活在继续。妈妈老了,与她闲聊,说到小时候她教育我的话,说到她“骗”我加油干农活的小计谋,说到我成长路上因为没听她的话而走过的弯路……我告诉她现在明白了听妈妈的话是对的,妈妈的话里是满满的爱。妈妈的眼睛突然变得光亮,微微一笑说:“我那些唠叨的话,你还记得呀!”
妈妈有时也会说“谎话”。有一天,半夜听到手机响,一看,是妈妈的电话,心中不免一惊,再三追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妈妈却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无意中碰响了你的电话,没事,睡觉吧。”后来才知道,妈妈生病了,想听听我的声音。妈妈老了,爱孩子的方式变了,变得越来越不想给孩子添麻烦。听懂妈妈的话,也就真正懂了妈妈的爱。
我们这一生,能听着妈妈的话长大,是多么幸福的事。而想听懂妈妈的话,也并不难。只要爱在心中,一切都会变得温暖和简单。
(王玉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