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辛苦了!”21岁的胡仲明一声带着哽咽的呼喊,与“陌生的”家人抱作一团、失声痛哭。这一刻,对胡仲明一家而言,期待了整整20年。
2001年,1岁半的胡仲明被人在家附近的店铺抱走,从此与家人断了联系。多年来,儿子的丢失始终是一家人的心结,而胡家父母也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儿子的信念。通过志愿者和警方齐心协力,经DNA比对,警方在江西找到了正在读大学的胡仲明,一家人终于得以团聚。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徐雯雯、申卉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杨耀烨
8月23日,在广州番禺区的大石派出所,在警方和媒体的见证下,胡仲明与失散多年的家人相认。见到儿子时,父母的第一句话“对不起”,令在场见证的人都为之动容。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胡德兴,早早默默红了眼眶。他为儿子准备了一块手表,“是时间的象征”,这是为了他们一家人失散的那些年。
“谢谢你们20年来的坚持”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我?”当胡仲明谈及第一次看到亲兄弟的照片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念大三的大男孩不自觉地哭了。
他坦言,当今年7月警方找到他,告诉他亲生父母在找他时,一开始他无法接受。“经过这一个月,我已经能比较平静地看待这件事了。”胡仲明说。在此之前,从小被养父母当作亲生儿子抚养长大的胡仲明从未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由于走失的时候年纪太小,胡仲明的印象里已没有了亲生父母的记忆。“他们一直在找我,对我的思念远大于我对他们的思念。”他在极力接受生活巨大冲击的同时,还为即将到来的家人准备了自己从小爱吃的酸枣糕、酱板鸭。
“谢谢你们20年来的坚持”,这是胡仲明在认亲前最想和亲生父母说的话。在他看来,因为父母多年坚持寻找的信念,才有了亲人相聚的今天。
认亲当天,母亲胡必宽则为20年未见面的儿子买了两套衣服,“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也不知道他合不合身,”说到这里,胡必宽哽咽了,“毕竟那么久了。”让人意外的是,在现场,胡必宽给儿子买的衣服恰好合身。
胡必宽还将胡仲明1岁时,一家人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交给了胡仲明,“无论未来如何选择,那里始终是你的家。”
“一会儿工夫孩子就不见了”
番禺大石的这个“家”,对于胡仲明而言,也许至今仍显陌生,但对于他的父母而言,却是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2000年,胡德兴夫妇来到了番禺大石,以打零工为生,夫妇俩共5个孩子,丢了的胡仲明排行第四。多年以后的今天,胡必宽再想起那个改变了胡仲明命运轨迹、改变了自己和家人生活的上午,她只觉得对不起胡仲明。
据她回忆,那是2001年11月13日,3岁的三女儿刚过完生日,和往常一样,她在家里忙碌着,3岁的三姐带着1岁多的小儿子胡仲明在一家修理铺玩耍,这间铺子离他们家不过十余米。“因为铺子是老乡开的,姐弟俩经常去那里玩,所以家里人都比较放心。”
那天,三姐独自回来,弟弟却没了人影,胡必宽心里一紧,赶紧问她:“弟弟呢?”见孩子不作声,胡必宽想也没想,立刻冲了出去。然而,胡仲明已不见踪影。
“当时开铺子的老乡正好去上厕所了,可能就是这个间隙,孩子被抱走了。”胡必宽回忆,孩子被抱走,时间前后间隔不过10分钟,“不过是一下子的功夫!”
“这是我们全家的伤痕”
孩子丢失的那天,胡必宽先是找老乡们帮忙,随后马上到派出所报警。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在大街小巷、各大市场疯狂张贴寻人启事。遗憾的是,孩子如石沉大海,几乎没有可靠的线索。
她回忆,孩子丢了一个月左右,就有人按着寻人启事里的电话给胡德兴打电话,“你们的孩子不见了,要不要‘买小孩’?”随后,他们马上报了警,警方抓住了人贩子,找到了孩子,却不是胡仲明。
胡必宽说,在孩子丢失近20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没有搬离过大石一带,始终觉得守在这里或许可以再次见到儿子。胡必宽常常无意识地回到当年的地方转转,没有任何寻找的办法,她也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
转机出现在2018年。那年初,邻村有人通过“宝贝回家”找回了孩子,敲锣打鼓地把孩子接回了家里。重新燃起了一家人的希望,于是,胡必宽把儿子丢失的资料放到了“宝贝回家”网上。很快,在志愿者的提醒下,胡家父母主动到公安局采集血样入库。
等待仍在继续。“孩子丢了的事,始终是我们家里的一道伤痕,家人之间都不敢主动聊起这个话题。”胡必宽说。直到去年2月,由于疫情影响,父亲胡德兴的小生意几乎没有什么进账了,其他家人也都回了梅州,家人反复劝说了几个月,胡德兴才决定回家等消息。
幸运的是,回家后一年多,好消息传来了。
“DNA信息入库成寻亲关键”
负责办理胡仲明案件的番禺公安刑警大队打拐办何警官告诉记者,今年4月,得益于技术手段的进步,他偶然发现了一条线索,江西赣州一名叫“江学俊”的年轻人与胡德兴存在DNA相似。
原来,“江学俊”是在2019年参加征兵的时候提取了血样入库。就这样,何警官立即提取了相关鉴定结果,动身前往当地派出所进行身份确认。今年7月,何警官再次出差,在江西赣州信丰县的某个工业区找到了正在打暑期工的“江学俊”,提取了他的血液和唾液样本,经分局鉴定后又送到了市局DNA技术鉴定部门,最终从DNA结果上确认“江学俊”与胡德兴夫妇存在亲子关系:“江学俊”就是胡仲明!
对于胡仲明当年是怎么丢失的,何警官表示,“目前初步调查结果显示,当年胡仲明的养母也住在附近,看1岁半的胡仲明长得可爱,就把他抱走了,抱走之后直接回了江西。”何警官说,“下一步将交给侦查人员继续侦查。”
在采访现场,何警官也向大家发出呼吁,免费采血工作不受户籍地域限制,尚未采血的失踪被拐儿童父母、疑似被拐人员和身源不明人员,可就近到附近的公安机关进行登记备案,即可免费入库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