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国共产党员①
近日,领到“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虚岁已经100岁的胡庸老人忍不住热泪盈眶。胡庸17岁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地下党员,在隐蔽战线上同敌人展开了英勇斗争。迄今为止,胡老已经有82年党龄。新中国成立后,胡庸到华南军区(后改为广州军区),在政治部担任助手,由于长期过度劳累身体抱恙,他被切掉了2/3的肺部。1953年,胡庸申请转业,到广州市二中担任校长,随后调到广州市五中担任校长,最后在广州市七中担任党支部书记直至离休。回顾起革命生涯,胡老说,此生自己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坚定听党话、跟党走。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肖欢欢 实习生 李缘
已近百岁的胡庸老人虽然头发花白,但依旧思路清晰,声如洪钟,说起当年自己当地下党的往事,他依旧记得很清楚。近日,记者和街道、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以及志愿者一起来到老人家中,老人十分高兴。“他听说你们要来,6点钟不到就醒了,一直在等你们来。”胡老的老伴欧燕如说。
“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干革命”
胡庸出生于1922年,祖籍四川,家中一共有五兄妹,他排行老二。老人说,因为自幼家贫吃不饱饭,所以他就决定参加革命。在胡庸十多岁时,他就亲眼目睹了日军在中国土地上的暴行。1939年,当时还未满17岁的胡庸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老人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年代,民生凋敝,逃避日军飞机轰炸,有时躲在家中很多天都是家常便饭。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跟党走。
胡庸告诉记者,自己入党前就喜欢听大人讲红军长征的故事,当时他所在的村子也有地下党活动。虽然明知参加地下工作会有生命危险,随时可能牺牲,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加入了地下党。用胡老的话说,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革命”。每天晚上,地下党员会开展秘密集会,传达党的最新指示,学习进步知识。
说起这些,胡老回想起那些和自己一起在隐蔽战线上战斗过的战友,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哽咽了起来。“我能活到今天,算幸运的了。我的很多战友, 牺牲时才20多岁,很多人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借记者身份获取重要情报
在老人的记忆中,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听说日本投降。“当时真的是恨透了他们,从广播里听说日本人投降了,大家都拥抱在一起,载歌载舞,那一天晚上,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也就在这一年,23岁的胡庸受组织委派,以《新康报》记者身份为掩护,到四川继续开展地下工作。
“我为什么当记者?因为我当时觉得中国老百姓在国际社会受苦受难,我想为老百姓呼吁。因此不惜牺牲也要为祖国强大做一点贡献。”
事后证明,胡庸借助报社记者的身份作为掩护,为我党获得重要情报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1945年10月,胡庸通过记者身份打探到了一个绝密的消息。
当时,这个情报非常重要,十万火急,胡庸很快将这个消息通过秘密渠道上报了组织,进而传递给了中央。“我当时的第一考虑是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发布在报纸上,跟组织汇报后,决定还是不发,因为万一走漏了风声,不仅我自己可能性命不保,还有可能给党的工作带来重大损失。最终,我还是通过机要渠道把情报传递给党组织,进而传递给了党中央,党中央对我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视,提早进行了针对性的部署。”胡老说。
“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回忆起陈年往事,胡老的情绪有些激动。昔日的豪情壮志都涌上心头,皱纹虽然爬满了他的额头,却难以遮掩当年的理想。提起这些,胡老兴致很高:“那时参加革命,只是想着要中国好,要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要使这个国家富强起来,哪里会想什么报酬。功名利禄,压根就没想过。大家都是凭一腔热血,流血牺牲也不怕。”胡老介绍,自己有一位老师叫朱泽怀,是莫斯科东方劳动大学毕业的,是当时四川地下党组织的优秀党员,这位老师后来不幸被捕,最终惨遭国民党反动派杀害。“共产党员就是要有铁的意志。我从参加革命那一天起就随时准备牺牲。”胡老挥舞着双臂激动地说。
1947年初,胡庸在老师的帮助下,由共产国际安排来到上海,准备乘坐苏联的船只前往东北,继续从事地下情报工作。“但当时蒋介石下令,禁止苏联船只停靠东北。我们坐船去东北的计划也被打乱了。我被滞留在上海,停留了一年多时间,既然在上海,也不能闲着,于是我就地找工作,为解放战争获取情报。”胡庸回忆,当时工作很难找,他在一年间换了4所学校任教。并且,解放战争时期,他在上海开展地下工作,时刻面临着生命危险。但他从不曾感到害怕,他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只希望中国有更美好的明天。
胡庸前后在上海停留了将近两年时间,到后来,他已经没有生活来源,只好找到著名文学家夏衍。“我和党组织保持联系主要靠夏衍。因为我在上海做地下党被通缉,没法再待下去了。后来在夏衍的安排下,我逃离上海,到了香港继续从事地下工作。”
在夏衍的安排下,胡庸在香港继续以记者身份开展地下工作。他表示,当时在香港的党小组一共有几个人他都不知道,因为所有人都是单线联系,人多了容易被捕。那时,胡庸的生活十分困难,每天的生活费只有6分钱港币。 “但对于革命者来说,生活上的艰苦算不了什么,因为我知道,新中国的曙光就要到来了。”
胡庸在香港继续秘密宣传我们党的主张,发动群众,开展进步教育。而从事地下活动有着严格的保密纪律,大家约定见面,都要对暗号。接头时如果有其中一方迟到两分钟,接头就马上取消,以免被叛徒出卖,给党组织造成损失。在香港那段时期,胡庸也没有固定的住处,每个住处顶多住上一个月就要换地方。
来广州任教直至离休
胡老坦言,自己做地下党的那些日子里没睡过一个好觉。“睡觉时眼睛恨不得都要睁着,要随时防备敌人的抓捕。”
“做地下党,一定要脑瓜快,腿脚快,跑得慢就要被抓,被抓住就没命了。”老人一脸严肃地说。直到90岁高龄时,胡老依旧保持着每天下楼做锻炼的习惯,直到前些年因为双腿不灵便需要坐轮椅,老人才不得不放弃每天下楼锻炼的习惯,改为在家中锻炼。
新中国成立后,根据组织安排,胡庸到了华南军区(后改为广州军区),在政治部担任助手,由于长期为革命工作,过度劳累使他患上了肺结核。为了保住性命,最终他通过手术切除了2/3的肺部。老人的儿子胡志海告诉记者,从那以后,父亲的身体就不如以前了。
胡老告诉记者,解放后,组织上安排他到广州市委工作,但习惯了战斗在一线的他,还是向组织上申请到一线工作,他的兴趣还是在学校教书。胡老觉得,在学校里更能发挥自己的价值。当年加入地下党干革命,他是为了让人民群众都能过上好日子。革命胜利了,他仍然想回到自己喜欢的教育岗位上教书育人。
1953年,胡老申请转业,到广州市二中担任校长,随后又调到广州市五中担任校长,最后他在广州市七中担任党支部书记直至离休。老人说,他在五中待的时间最长,前后有13年,当年他既是校长,也是代课教师。1954年,他作为全国优秀校长代表被派往北京学习了一年多,当时有苏联专家为他们授课。回到广州后,他便为五中的学生们讲述心理学课程。“那时,心理学在国内对于很多人来说都还很陌生,就连很多老师都不懂。我经过专业学习,并且还是苏联专家亲自授课。我应该是国内最早的一批在中学为学生们讲授心理学课程的老师。”胡老向记者介绍,当年每周一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心理学课程,这门课非常受学生们的欢迎。至今,他的家中还放着很多当年的心理学教材。
“最正确的选择就是跟党走”
干了一辈子革命,今年已经将近100岁的胡老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老人表示,共产党员就要一辈子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如今,他正准备写一本回忆录,记录自己数十年的革命经历,对后辈们进行革命传统教育。
虽然胡老现在需要坐轮椅,但他每天读书、看报、看新闻联播的习惯却一直保持着。老人说,活到老,学到老,哪怕100岁了,也要密切关注国家的大政方针。7月1日当天,在电视前收看了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老人激动万分。“中国这么多年的实践证明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只有共产党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能让中国强大。中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大,这么扬眉吐气。”老人感慨。
从1939年入党至今,胡老已经有82年党龄。老人说,此生自己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坚定听党话、跟党走。“我今年(虚岁)100岁了,没有虚度年华,为党、为人民做了一些小小的贡献,微不足道。现在老百姓日子这么好过,说明战友们当年的血没有白流。他们要是能看到今天的生活,该多好啊。”说着说着,老人的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