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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我国可信数据空间的建设正处于政策推动与地方实践相结合的初期发展阶段。为了促进该领域迅速发展，国家数据局于2024年11月正式印发《可信数据空间发展行动计划（2024—2028年）》，明确提出至2028年建成100个以上可信数据空间的目标。2025年4月，国家数据局综合司发布《关于组织开展2025年可信数据空间创新发展试点工作的通知》，指出2025年可信数据空间创新发展试点工作涵盖打造企业、行业和城市可信数据空间试点三个主要方向。在政策指引下，江苏、浙江、广东等省份率先开展试点工作，积极围绕各自的重点产业链构建垂直行业的数据空间。这些省份还创新性地推出“数据券”“算力券”“模型券”等补贴工具，旨在激发市场主体的参与热情。同时，一些地方也出现了订阅制模式、价值分成制模式及政府购买服务等积极引导可信数据空间发展的商业模式，部分领域已经显示出显著的经济效益。这些探索和实践为可信数据空间的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为其他地区和行业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借鉴。
尽管可信数据空间建设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并获得了一定的经济效益，但从整体来看，其市场化造血能力尚未完全成型，仍处于初期发展阶段。
其一，商业模式的可持续性问题。可信数据空间的建设与日常运营均需持续的资金投入，这就要求我们必须设计出一套能够让各方参与者均能从中获益且具有长期可持续性的商业模式。其中涉及数据定价、服务收费以及价值分成等多个复杂环节。单纯依靠免费模式显然难以长久维持，而采取付费模式又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各方的参与积极性，这是一个需要谨慎权衡的难题。
其二，数据定价失真问题同样突出。数据的价值评估与定价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复杂且充满挑战的课题。数据的价值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应用的具体场景、数据本身的质量以及时效性等因素，然而目前我们缺乏一套客观、公允的评估方法和定价机制，这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数据交易的活跃度。现行的成本法、收益法在评估过程中往往忽视了场景的复用性和时效性等重要因素，例如工业设备数据就因其跨场景价值被忽视而常常被低估。
其三，投资回报周期长也是一大难题。建设可信数据空间所需的基础设施、开发与之适配的组件以及参与相关的治理谈判等前期工作，均需投入巨额资金。然而，数据价值的释放不仅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存在诸多不确定性因素，这使得企业在考虑参与时往往心存顾虑，导致参与意愿不足，进而陷入一种“鸡生蛋、蛋生鸡”的恶性循环。
最后，利益分配失衡问题同样不容忽视。在数据价值链的各个环节中，如何公平合理地分配收益，避免价值被少数环节所垄断，是激发各方广泛参与的关键所在。比如，平台方佣金抽成过高，这不仅导致了参与度的下降，更在长远上削弱了整个可信数据空间的发展动力。这些问题若不能得到有效解决，将严重制约可信数据空间的健康发展。
针对目前可信数据空间建设所面临的实际问题，需要构建一套系统性的解决方案。
首先，在商业模式方面，可以建立一个“‘基础层’政府购买+‘增值层’收益分成+‘生态层’技术服务费”的三位一体收益体系。该体系旨在通过政府购买服务来降低企业的成本压力，通过收益分成来激励企业创新，通过技术服务费来保障生态的可持续发展。
其次，在定价机制方面，可以应用“区块链+智能合约”技术来实现动态场景定价。例如，苏州的工业数据实时调价机制就是通过区块链技术，实时调整数据价格，实现数据的动态定价。
再次，在投资激励方面，可以设立政府引导基金，用于补贴前期亏损，推动数据资产证券化。
最后，在分配机制方面，可基于夏普利值来量化各方贡献，根据贡献分配收益，实现公平分配，并通过立法保障分配的公平性。建设可信数据空间的商业模式面临挑战，其本质是数据要素市场化进程中的制度性摩擦，需要通过技术创新、制度创新与模式创新协同破解。只有建立风险共担、价值共享的契约共同体，才能真正激活数据要素的乘数效应，为我国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底层支撑。
（作者系华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数字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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