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临近,广东的江河湖海陆续上演“飙船”大片。一个多月来,记者跟拍荔湾区海中村的一支半职业龙舟队海中联队。海中联队队员全部为村民,他们中有亲兄弟、表兄弟、老同学,是从小到大知根知底的同村兄弟;有猪肉佬、草皮佬、养鱼佬、文员、电工、司机、厨师……白天各有各忙,晚上在龙船鼓声的召唤下凝聚在一起。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吴多、何钻莹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陈忧子、陈钧圣
夜训:正月就起龙 一周练5天 从年头练到年尾
4月底的一个夜晚,“咚咚咚咚咚”的鼓声、“嘿呦嘿哟”的口号声,划破了大沙河的宁静。昏黄的灯光下,一艘船来回折返,黑黢黢的水面上,白浪翻飞。5月2日菊树赛、5月17日麓湖赛、6月1日广州赛……岸边的海龙联队龙舟训练基地的小黑板上写着即将到来的赛期,一个个“正”字记录着各位队员的训练次数。
荔湾区海中村四面环水,临靠大沙河和佛山水道。这里楼房相对疏朗、村道开阔,保留了岭南水乡的风貌。扒龙船是海中村百余年来的传统,9个经济社各有龙船,联社共有20多条龙船。别的村四月初八起龙,海中村正月过后就起了龙,村内的海中联队龙舟队更是从年头训练到年尾。
“海中村是疍家村,渔民在这里搭棚定居,逐渐形成了村。当时,邻村如凤池、龙溪等都有龙舟队,老一辈们就想自己搞起来。村委组织全村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从番禺船厂买木材,请师傅来村里造龙船。”海中联队教练、鼓手黄焯明是联队中唯一的“70后”,来自海中六社,扒龙船30余年,熟悉村中的龙舟传统。
年少时,黄焯明偷偷跟着上船,慢慢迷上了扒龙船,他同珠三角的“发烧友”组队,后加入佛山一家龙舟职业俱乐部,2014年开始参加职业赛事,有着丰富的参赛经验。也正是这段经历让黄焯明认识到,扒龙船不是光靠力气,要讲节奏和科学训练!
“以前,村里的龙舟队员体力好,但技术糙,全程500米甚至1000米都靠蛮力硬冲。”于是,黄焯明一边打比赛,一边把先进的训练方法、比赛技巧传回村里。现在,他已完全回归海中联队。
海中联队的一大特点是“勤”。“我们一直都是这样,一周训练五天,周一到周四是夜训,周日是下午训,以适应日晒。”黄焯明说。凭着勤于训练,海中联队成为广佛一支劲旅。在今年5月初的广州市龙舟锦标赛上,海中联队荣获22人龙舟男子300米直道竞速比赛第四名。在高手如林的2024佛山叠滘龙船漂移精英挑战赛中,海中联队以0.02秒的微弱差距,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此外,海中联社蝉联2017年、2018年、2019年、2023年、2024年传统龙项目“五连冠”,在广州国际龙舟邀请赛,多年来都有进决赛、拿名次的战绩。
成员:各行各业村民集结成队 团结成一支广佛劲旅
海中联队的另一个特点是“团结”,它是一支由各行各业村民组成的半职业龙舟队。海中联社党总支书记、海中联队队员黄健俊说,海中有“三宝”——养鱼佬、猪肉佬、台湾草,说的是在他们父辈甚至更早的时候,靠养观赏鱼、卖猪肉、种草皮这三样营生,如今联队中不少年轻人仍从事和“三宝”有关的工作:队员阿全继承家业、在自家的花场管养发财树、队员新仔是一名大型鱼池设备组装和安装师傅、队员郭伟林打理着400亩的草场、队员阿杰跟着父母经营一家猪肉档。此外,联队还有文员、电工、司机、厨师等各种职业,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海中兄弟”。
从日常夜训,到在今年菊树赛中拿下首个赛事冠军,再到在市级赛事取得有史以来最好成绩,从大沙河,到花地河、麓湖,海中的鼓点一直未停歇。什么是团结?什么是热爱?什么是传承?近景看龙舟,他们的回答质朴而热烈。
队员阿全说:“没有一项运动有这么多人参加,人多就要求把细节做好、动作一致,做到‘一条船、一条心’。”
“我14岁加入龙舟队,是队里最年轻的‘扒仔’。”队员郭伟林说,得益于训练,他18岁时顺利应征入伍。
“抛开荣誉不说,凝聚大家的主要还是靠兴趣,有热爱才有动力去追求。”黄焯明说。
5月30日(五月初四)是海中村一年一度的“村超”,九个生产社将在大沙河“飙船”,海中联队的队员也将代表各自的生产社“出战”。这一天更像是一场盛大的村庆,“一条船、一条心”的龙舟精神在龙船和比赛之外,依旧延续,凝聚同村,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