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有一道名菜,名曰“烧杂拌儿”。既然叫“烧杂拌儿”,原料杂自然就成了它的主要特点——凡食材皆可入锅。如今在家乡,即便是高规格的宴会,“烧杂拌儿”也是桌上的“头菜”。
所谓“杂拌”,是将各式食材汇聚一堂,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如同生活的万花筒,五彩斑斓、各具特色。“烧杂拌儿”之所以受家乡人欢迎,除了制作简单、口味家常外,那种大杂烩独具特色又和谐共融的感觉,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烧杂拌儿”这道看似简单却内藏乾坤的菜肴,是餐桌上的温暖使者,充满家的味道,是我平凡日子里的一抹亮色。“全家福”是对“烧杂拌儿”的另一个称呼,寓意家人和睦美满。
在家乡的消夜摊上,常见年轻人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吃“烧杂拌儿”,拿着夹子自己挑选,吃的形式相当随意。看上去似乎不拘泥于小节,其实大家要的就是那种豪爽和随性。
“烧杂拌儿”的主料有十几种,如鱼丸、肉丸、木耳、腐竹、皮肚、鹌鹑蛋、青菜、西红柿等。“烧杂拌儿”的做法并不复杂:把主料发好、洗净后,切成片或丝待用。锅放油烧热,放少许的盐炒黄,放入花椒、大茴爆出香味,然后加入高汤,放入准备好的各种主料,用文火炖20分钟,其间添入姜末、白糖、醋汁、盐等,出锅前再调入味精,撒上葱花、胡椒粉和香菜,色香味俱全的“烧杂拌儿”就做好了。冬天特别适合吃“烧杂拌儿”,胡椒粉一定要多放,那样可以促进身体出汗,祛除体内风寒,吃出那个“冲”劲儿。吃得酣畅淋漓、浑身冒汗,那才够味。
品尝“烧杂拌儿”,是一种味觉上的体验,也是一场心灵的旅行。我轻轻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食物放入口中,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种丰富的滋味所化解。和其他美食一样,“烧杂拌儿”也是治愈系的。
“烧杂拌儿”之美还在于品味时的随心所欲,在于那种不拘一格的自在。它不受季节限制,不受地域束缚,只要有心,便能将四季之味、五湖四海之精华巧妙地融于一锅之中。春光盎然,可以加入嫩绿的豌豆尖、鲜甜的虾仁,感受万物复苏的生机;夏日炎炎,不妨让西瓜丁、番茄与海鲜共舞,带来一丝丝清凉;秋风起时,板栗、南瓜与各式菌菇的混搭,让人仿佛能闻到山林间的芬芳;而到了冬日,热腾腾的羊肉、土豆与胡萝卜可谓是温暖身心的绝佳“搭子”。
记得有一次我在北京,和朋友进了一家饭店,服务员极力为我们推荐店里的招牌菜。等菜端上来一看,我不禁笑起来:这招牌菜和家乡的“烧杂拌儿”很相似,只不过多加了一些海鲜。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东北的“乱炖”、四川的“麻辣烫”和家乡的“烧杂拌儿”形神相似,如出一辙,只是各有各的风味而已。一锅杂拌的菜,不同的人会从中吃出不同的味道,或是品味到藏于其中的不同的情感。
想想,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不也像这道“烧杂拌儿”吗?
(张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