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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王月华
生活在广州，你一定去过陈家祠吧？这座建于清代光绪年间的全省陈姓合族祠被誉为“岭南建筑艺术的一颗明珠”。在这里流连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许多青砖会“讲故事”？
陈家祠的建筑上有几十幅砖雕作品，有些对你讲“梁山聚义”“完璧归赵”等故事，一幅完整的砖雕作品上，数十个人物姿态各异；在另外一些作品上，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仙鹤、麒麟、鸳鸯、狮子会告诉你古人对吉祥如意、福寿绵长的愿望；还有些砖雕作品上，佛手、荔枝、仙桃等瓜果，似乎在发出诱人的邀请。
其实，如果我们在荔湾湖畔的西关大屋群一带走走，或者去沙湾镇、小洲村、黄埔古村里转转，几乎可以在每一座大屋的墙壁、屋檐、照壁、花窗上都能捕捉到砖雕的倩影。这些精美的砖雕背后，有一群可爱的古代工匠。让我们先来看看他们的装备：白纸、毛笔、凿刀、尺子、木锤、砂纸、刷子，一个工具袋被塞得满满当当。白纸和毛笔是用来干什么的呀？嘿，那是用来画出雕刻草图的呀。像“梁山聚义”“完璧归赵”等大型砖雕，没有设计图纸，工匠直接在青砖上“开刀”，把青砖弄废了算谁的“锅”？
说起来，在古代，艺术创作与工匠技艺是不分家的，中外都是如此。据英国学者德·斯佩泽尔与福斯卡所著的《欧洲绘画史》一书，文艺复兴时期一些了不起的画家，同时又是建筑师或金银工程师，他们小小年纪来到师傅的作坊，耳濡目染，学习手艺，就算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仍安于手艺人的身份，并不自视高于鞋匠、木匠和铁匠。这一点，倒与广州的砖雕工匠如出一辙。
对一幅砖雕作品而言，设计很重要，原料也非常重要。用来进行雕刻的青砖，硬度必须恰到好处，太硬，雕刻的时候容易“爆炸”，硬度不够，动刀的时候总觉得黏黏糊糊，用力不当也会破裂。用于砖雕的青砖，出窑后还要在水中的磨石上细细打磨，打磨得光滑如镜，这样的青砖就叫作水磨砖。
选好合用的青砖原料，设计初稿也已完成，接下来，就该“打坯”了。这个活，必须由经验丰富的师父来主刀。想象一下，师父对着面前的青砖沉吟半晌，然后一手拿着凿刀，一手拿着木锤，一点点在青砖上“敲”出画面的轮廓，何时动刀深，何时用力浅，何处雕近像，何处刻远景，他全都成竹在胸。这个本事，不用上十年八年，是学不到手的。
“打坯”环节完成后，接下来是“出细”。这个活，师父可以派给靠谱的徒弟干。徒弟得依照师父在青砖上雕出来的轮廓，把师父勾勒的人物、花鸟、瓜果、亭台楼阁等一一具体刻画出来。“出细”的环节结束后，还得经过粘补、做榫、拼接等多道工序，才能完成一幅精美的砖雕作品。对了，如果你下次去陈家祠或佛山祖庙等拥有许多砖雕作品的地方，稍稍留意一下，你会发现，在高处砖雕中的人物形象，大多是微微前倾的，这是因为工匠考虑到人们是以仰视的角度来欣赏其作品，为了让受众获得更好的视觉体验，而特意作出的细微调整。这群手艺人真是用行动为“匠心”两个字下了具体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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