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两千年前,原生于印度次大陆的“亚洲棉”的种子就“搭乘”商船,顺着“海上丝路”,在岭南“安家”。
根据南宋年间的地方文献,当时广州周边种植“亚洲棉”的农户并不少见,城内还出现了专门从事棉纺业的工匠。
宋末元初,随着棉纺技术的提高,越来越多老百姓用上了棉被御寒。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王月华
昨天,天气热得让人冒汗,刷着天气预报,说接下来要断崖式降温,难免有一种不真实感。不过,越是这样,接下来的降温越是小看不得,防寒防感冒的事还是要特别注意。在我们冒着汗预备防寒事宜的同时,不妨开开“脑洞”,如果穿越回古代的广州城,人们又是如何防寒保暖的呢?
兽皮羽绒与芦絮登场,唐宋时棉被仍是稀罕物
假如我们穿越回古代广州城,尤其是宋代以前,棉被还是很稀罕的。根据学界研究,虽说原生于印度次大陆的“亚洲棉”的种子就“搭乘”商船,顺着“海上丝路”,在岭南“安了家”;但因为当时的棉纺技术还不发达,所以无法大范围普及。要知道,光用手工为棉花去籽,就得把人累个半死,接着,还得拿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竹弓把棉花弹松,才能做棉絮;至于织布,用的也是小纺锤、小纺车,再勤劳的女子苦干一天,也织不了多少布。
纺纱织布如此困难,那到了冬天,人们都有什么御寒的招数呢?平时,富人穿丝绸,穷人穿麻衣,这是常态,御寒的被子,富人有兽皮、羽绒被、丝絮被等多种选择,穷人就只能往麻布里塞上芦絮、杨絮乃至零碎布头,来当被子盖了。翻一翻诗圣杜甫写下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之句,“布衾”就是填充了杨絮、芦絮的麻布被,由于用了多年,御寒效果越来越不理想,连诗圣都难免要抱怨一番了。
与杜甫相比,提前享受上棉被的白居易就幸福多了。他拥着棉被睡了一晚后,还专门写了首诗,其中有“朝拥坐至暮,夜覆眠达晨。谁知严冬月,支体暖如春”之句。一觉醒来,脚丫子还是暖的!这事让他惊喜不已,以致要写诗庆贺。
广州南宋时已有棉纺工坊,客店用棉被招揽四方客
与中原人相比,古代广州人还是要幸运一些。原产于印度次大陆的亚洲棉在岭南“登陆”后,渐渐赢得人们的青睐。根据南宋年间的地方文献,当时广州周边种植“亚洲棉”的农户并不少见,城内还出现了专门从事棉纺业的工匠。经济殷实的旅店,一到冬天,也会用素白温暖的棉被招徕客人。
让我们根据史实发挥一下想象力,假如你我生活在南宋末年的一个北部城市,一个偶然的机会,受隔壁富商雇佣,帮他运货,在冬日一起南下广州,住进大通镇(位于今芳村花地)的一家中档旅店。旅店里最讨你我欢心的,不会是门外错落有致的花园,也不会是优雅的陈设,而一定会是客房里那一床温暖的棉被。这床被子看上去洁白素雅,摸上去又软又暖,你我未必知道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夜里盖在身上睡觉,第二天一早醒来,还是暖洋洋的。这保暖体验,实在是比麻布被子好太多了。
棉纺技术向中原普及,棉被成百姓御寒“新宠”
棉纺业的普及,的确有技术难关要过。要知道,虽说中国丝织业与麻织业自古发达,但棉花与丝麻的“脾气”完全不同,现成工具用不上,推广困难就在情理之中。
棉纺技术瓶颈的解决,得益于宋末元初一个叫黄道婆的女子,这个我们都在中学历史课本中学过。经过她的努力,棉织品可以像丝织品一样批量生产,而且“颜值”也越来越高。其实,黄道婆的成就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前人积累了大量技术和经验,其中,广州城里的一代代棉织工匠就功不可没。宋末元初,随着棉纺工艺的进步,顺着海上丝路“远航”而来的棉花从岭南渐渐“北上”,穷人也能逐渐穿上棉袄,盖上棉被。明代的科技文献巨著《天工开物》中“凡棉布御寒,贵贱同之”的记载,就是对棉纺技术在由岭南传向中原的过程中一代代先辈之努力的认可与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