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收到从故乡寄来的菱角。我把菱角煮着吃,咬开坚硬的壳,里面的肉软糯香甜,生津,让人回味无穷,小时候与菱角的往事随之浮上心头。
每到春天,村里一口老堰便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在春雨的滋润下,菱角秧顺势而为向四周铺展,给堰塘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绿色。到了夏天,它们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渐渐孕育出果实。
面对这些天然的野味,大人们早看懂了孩子们迫不及待的心情,担心下堰塘采摘的危险,于是在绳子一头绑个木叉子再吊上石块,投掷进堰塘中央,野菱角藤很快被拉扯了上来,小孩子蜂拥而至,睁大眼睛在里面探寻“宝贝”,嫩绿的菱角两头布着刺,活像一个牛角,手被扎痛了,全然不顾,急忙掰开,迅速将果粒扔进嘴里咀嚼了起来,嫩嫩的,脆脆的,甜津津的。
最有成就感是挎个筐子,和父亲悠哉乐哉打捞采摘菱角,装满筐子,迎着夕阳回家。母亲乐呵呵地接过筐子,系着围裙,煮一大盘子菱角。晚上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一大家子人在院子里围坐在一起吃着菱角,幸福感传遍全身,一个个使劲用牙咬开坚硬的菱角……
第二天,天麻麻亮,母亲便起床,升起灶火,把菱角果肉放在淘好的米里,添上水,加盐,用心熬煮一锅香甜养人的菱角粥……
自古文人墨客都爱莲,莲因“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而众口皆碑,而菱角同样如此,绝不同流合污,高风亮节,捧出洁白如初的心。
江南的人是划着船儿唱着歌采菱,其场面热闹非凡。白居易在《看采菱》中写道:“菱池如镜净无波,白点花稀青角多。”相比之下,家乡采菱场面显得小多了,但家乡的菱角有情,伴随着我成长,给予舌尖上的享受,带给我快乐,还启迪我智慧,教我做人与处世的道理——生活千磨万击仍坚劲,不忘保持那颗初心;生活方圆之中有棱有角,不忘续存古道热肠。
如今,吃着可口的菱角,母亲的唠叨又在耳边回响:“做人要像菱角一样,要有坚硬的个性,内藏白净柔软的心灵。”
(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