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科技革命解读中国式现代化

　　学思践悟

　　人类社会的现代化源于工业革命，而工业革命源于科学革命和技术革命。现代化不仅与科技革命有着历史的内在联系，而且现代化进程的第一动力也是科技革命。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从科技革命的视角审视，既能认识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又能认识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

　　科技革命引发人类社会现代化

　　人类社会的现代化从何时开始是有争议的问题。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野来看，现代化的真正起点应该是以蒸汽机发明和大规模使用为标志的工业（产业）革命。这是因为工业革命使得生产力水平得到了很大提高，经济实现指数级增长，进而引发并加速了社会发展与变革。英国的工业革命先后向西欧、北美等地区蔓延，引发世界各国的工业化进程，也开启了人类社会现代化的进程。

　　英国工业革命的直接起因是瓦特对蒸汽机重大改进和蒸汽机大规模工业应用。以牛顿力学为标志的科学革命引发了以蒸汽机为标志的技术革命，进而引发了以蒸汽机大规模应用为标志的工业革命。工业革命不仅使社会生产力得到空前提高，而且导致生产关系、社会关系、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文化观念产生巨大变革，导致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使英国成为最早实现现代化的国家。

　　工业革命促使各国大力发展科学技术，产生“科学-技术-产业”之间的密切关系和反馈循环，形成三者之间加速增长即指数增长的机制。在这种机制作用下，从19世纪中叶开始，人们又开启新一轮科学革命、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即以电磁理论为代表的科学革命，引发了以电机、电气和内燃机为代表的技术革命和以电力、内燃机大规模使用为标志的产业革命。人类社会进入电气化时代，西欧、北美、日本等国家和地区进入现代化进程。

　　进入20世纪，世界又爆发了以量子力学、相对论为代表的科学革命，引发并推动了以微电子、计算机、信息网络为代表的技术革命，和以自动化、网络化、信息化为代表的产业革命，使人类社会现代化又迈上新的台阶。

　　进入21世纪，以暗物质、暗能量、引力波等为预期的科学革命蓄势待发、深入发展，新一代移动互联、量子计算、人工智能、生物技术、新能源技术、新材料技术、深空深海深地技术等新技术革命此起彼伏、蓬勃发展，推动以产业网络化、智能化、无人化为代表的新产业革命加速前行，不断开拓人类社会现代化新境界。

　　科学革命在通过技术革命引发工业革命的同时，还通过科学知识、科学方法、科学思想和科学精神，有力推动人类思想文化观念的变革，对人类社会现代化形成强大的精神力量。马克思“把科学首先看成是历史的有力的杠杆，看成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这种力量以不可阻挡之势推动人类社会现代化进程不断向前发展。各国或先或后、或主动或被动地加入现代化进程中，这使得各国的现代化不仅要遵循现代化的普遍规律，产生一些共同特征，而且会以有特色的方式实现。

　　科技革命引发和推动中国式现代化

　　科技革命引发了人类社会的现代化，也引发了中国的现代化。与西欧、北美和日本等先发国家的现代化相比，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更加曲折和艰难，但更有后劲，也更有特色。

　　以哥白尼日心说为起点，以牛顿力学诞生为标志，现代科学革命发生在西欧。把新的科技知识、方法、思想和精神传入中国，经历了漫长和曲折的历程。其间，西学东渐经历了大约两百年，波折起伏，甚至发生历狱风波。1721年，由于著名的“礼仪之争”，康熙帝宣布严厉禁教。自此，清朝基本上关闭了与欧洲人往来的大门，西学东渐跌入低谷。

　　直到19世纪中叶，中国在西方炮舰打击下才被迫开放，并开展自强运动，也就是洋务运动。但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框架下，戊戌变法遭遇波折。制度改革才得以开始，包括废除科举、建立现代大学，科学技术进入主流教育。但清朝已无足够能力推进改革，更无法改变王朝灭亡的命运。

　　进入民国之后，一批现代大学遵循欧美大学体制初见规模，使中国的文化结构发生巨大变化，并对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产生深远影响。但在战乱频仍的民国时期，现代科学技术的引进、教育、研究和发展都相对缓慢，工业化进程也缓慢。

　　新中国成立后，科学技术发展进入了崭新的历史阶段，并且把发展科学技术作为推动我国“由落后的农业国变成先进的工业国”重要举措。中国建立起科学技术发展的“五路大军”，即中国科学院、国家部委科研机构、国防科研机构、地方科研机构和高校科研机构。中国的科学技术现代化走上快车道，有力推进了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进程。改革开放特别是科技体制改革为科技发展注入活力，科学技术的现代化成为“四个现代化”的关键。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是先进生产力的集中体现和主要标志。我国从“总体小康”进入“全面小康”，并迈向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

　　科技革命将支撑和引领中国式现代化行稳致远

　　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深入发展。这次革命是在信息技术革命基础上的飞跃，是以信息技术为先导，以材料科技为基础，以新能源科技为动力，以海洋科技为内拓，以空间科技为外延，以生命科技为战略重点的一场全方位、多层次的重大革命。新一轮科技革命正在重塑全球经济结构，使产业和经济竞争的赛场发生转换。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机遇，需要在新赛场建设之初就进入，参与甚至主导一些赛场建设。但新赛场科技“门槛”很高，需要很高的科技水平和很强的自主研发、创新和产业化能力。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各国纷纷制定新的科技和产业发展战略，力图抢占科技和产业发展的制高点。

　　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带来的机遇和挑战，中国亟须不断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今天中国不仅有这种决心，也有行动的底气。中国不仅跻身创新型国家行列，而且在2022年全球创新指数的版图中，位列中高收入经济体之首。2022年全社会研发经费达到3.09万亿，位列世界第二；研发人员总量超过600万人年，多年保持世界首位；发明专利授权和国际专利申请量居世界第一；热点论文数量世界占比升至世界第一，高被引论文数量继续保持世界第2位。一些关键核心技术实现突破，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壮大。载人航天、探月探火、深海深地探测、超级计算机、卫星导航、量子信息、核电技术、新能源技术、大飞机制造、生物医药等取得重大成果。与此同时，我国还有超大规模且增长强劲的市场，这是“拉动”科技创新的巨大力量。

　　只要我们按照党的二十大所擘画的宏伟蓝图，不断增加各类科技资源投入，充分调动各类创新主体和人员的积极性，充分利用超大规模市场和世界最完整的产业体系，充分发挥新型举国体制的优势，从科技供给端和市场需求端协同发力，就一定能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支撑和引领中国式现代化行稳致远。

　　（作者系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长聘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