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但“80后”女生蔡巧贤却说:“能照顾母亲是我的福分,母亲活到一百岁我也照顾她到一百岁。”过去20多年间,这位双目失明的女生不仅把患有癌症的母亲照顾得无微不至,她还要照顾患有智力障碍、瘫痪在床的小姨。乐观上进的蔡巧贤还到附近的工疗站上班,用自己的双手为家中两位老人撑起一片天。
生活的挫折并没有磨灭掉蔡巧贤的乐观与阳光。她告诉记者,虽然照顾两位老人很辛苦,但能每天与母亲和小姨生活在一起她感到很快乐。而这位女孩最近还有了新目标——她想通过自学盲文考上大学,也希望能通过盲人咖啡师培训,成为一名视障咖啡师。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肖欢欢
幼年出现弱视
她早早扛起家庭重担
周围的朋友都称呼蔡巧贤为巧儿。下午4时30分,她从附近的工疗站下班,靠着一根盲杖,慢慢地从工疗站走回自家楼下,再靠着楼梯扶手从一楼爬上六楼。
巧儿生于1980年,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母亲陈艳卿是广州的一名纺纱厂工人,父亲平时打零工。但从小巧儿看东西就有些模糊,辗转了两家医院,医生说她患有先天性小眼球,所以会出现弱视,将来有一天还会失明。
从10岁开始,巧儿就到广州市盲人学校读书,她一共读了9年,毕业时身边好多人劝巧儿办一个残疾人证来补贴生活,但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决定到外面找工作养活自己。
陈艳卿是家中长女,但她最小的妹妹——巧儿的小姨却因为小时候一场高烧出现了智力障碍。2001年巧儿的外婆去世后,巧儿的小姨面临无人照料的境地。由于父母离异,巧儿很早就承担起家庭的重任,从小心地善良的她主动提出,让小姨搬到自己家里来住。
陈艳卿今年73岁了,因为年轻时工作过劳,老人如今身体很差。早在2002年她就被诊断出肾癌,并且还有冠心病、低血糖。这些年在巧儿的陪伴下,陈艳卿一直在积极进行抗癌治疗。而巧儿的小姨除了有智力障碍还患有高血压和糖尿病,十多年前就已经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而这一切重担,都要靠巧儿扛起。
坦然面对失明
她掌握多项生活技能
一位失明女孩,一位患癌老人,一位瘫痪老人,这样特殊的“三人组”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记者近日来到巧儿家中发现,她把一家人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尤其对于患癌的母亲,她更是体贴入微地照顾。
傍晚时分,巧儿来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如今,生火做饭、炒菜、洗衣、晾衣这些生活技能都难不倒巧儿。
记者看到,巧儿在家中行走自如。“家中每样东西的摆放位置都刻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走动时并不会撞倒桌椅。”到了晚上6时30分,巧儿左手握着黄瓜,右手握着菜刀,灵巧地切着菜,电磁炉打开后,她熟练地往锅里倒了一勺油,然后用勺子翻炒起来。
陈艳卿患癌后胃口差,巧儿经常要为母亲煲汤。在煲汤的间隙,她坐到母亲身旁,和母亲讲自己白天和同事们聊天时听到的趣闻,边讲边给母亲做肩部按摩,这是她当年从盲校毕业后专门花时间学到的技能。
原来,从2000年开始,巧儿就是靠着盲人按摩这门手艺养着一家人。因为工作时没法准时吃饭,巧儿也落下了胃病的病根,但巧儿依然坚持每天为母亲洗脸、梳头,给母亲做饭、喂药。她总想让母亲舒舒服服、开开心心。经过女儿半小时的按摩,坐在沙发上的陈艳卿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巧儿坦言,自己如今能掌握这些生活技能,都得益于在盲校的9年学习。“我刚到盲校时老师就告诉我要自立、自强、乐观,不要总是依赖别人。”巧儿告诉记者,因为从小就得知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彻底失明,所以当这一天到来时,她并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坦然面对。
直面危机的“盲女侠”
脚撞骨折她硬扛两个月
为了能更好照顾家中两位老人,巧儿总是逼着自己大胆走出去:买菜、上班,独自带母亲去医院做抗癌治疗……这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任务”巧儿都完成了。“我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盲女侠’。”巧儿笑着调侃自己。
然而,外面的世界对于双目失明的巧儿来说依然存在危机,在街上撞到树、撞电线杆、撞垃圾桶……这样的经历多年来对巧儿来说比比皆是,但每次她都会在心里默默记下,哪里有一个什么样的障碍物,下次路过时就会更加小心。
有一回,她居住的楼栋有人装修,将一个旧衣柜临时放在一楼。巧儿买菜回来时重重撞在衣柜上,但怕母亲担忧,她忍着疼痛没有作声,过了一个月实在受不了才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一只脚的跖骨骨折了,暂时不能走路,更不能出门上班,巧儿一听就急了。“我怎能卧床?两位老人一天都离不开我。”就这样,她硬是忍着疼痛扛了两个月,骨折的部位才长好,其间脚疼得厉害时她也从未喊过一声,在家里依然像往常一样,把每顿饭做好,端到母亲和小姨床前。
每逢雨水季节巧儿外出,是最让陈艳卿心疼的事。“她常常在外面走着走着突然就下起雨,如果她撑起伞,就无法很好地感知周围,她就只能站在原地,也不知道附近哪里可以避雨。” 而每当母亲烦闷时,巧儿都会耐心开导母亲。“我跟母亲说,一个人愁眉苦脸是一天,高兴也是一天,何必不高兴呢?”
每晚不定时“呼唤”母亲
像对待婴儿般照顾小姨
陈艳卿患肾癌多年,加上高血压,之前还出现过脑梗,记性大不如前。每天晚上,巧儿的睡眠都会被“拆分”成好几段,她强迫自己必须醒来3次查看母亲的状况,一旦母亲没有回应,她就要立刻打120。去年至今,母亲已先后两次因为血糖太低和癌症并发症而出现昏迷。“现在我每晚不需要调闹钟都会自动醒来两三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我妈,如果喊她几次都没动静,我就要打急救电话。”
除了照顾母亲,快60岁的小姨也需要巧儿照顾。小姨生活不能自理,基本上长年卧床,每当闻到小姨床上有异味时,巧儿就要第一时间过去收拾。巧儿给小姨倒水喝时由于看不见,有时会把小姨洒得满身都是水。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她后来干脆用婴儿奶瓶装好水,像喂婴儿一样喂小姨喝水,一旁的母亲陈艳卿打趣说:“看,你小姨返老还童了。”
看着女儿对自己的妹妹都这么体贴,陈艳卿不免有些心疼:“委屈你了孩子,是我们拖累了你。”但巧儿总是乐呵呵地安慰母亲:“能伺候老娘和小姨,是我做晚辈最大的福分,有你们在身边,我很知足了。”
巧儿表示,母亲的养育之恩是报不完的。只要家里有母亲,她就感到温暖。
“母亲活到一百岁 我也照顾她到一百岁”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巧儿很爱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会对生活失去信心。她告诉记者,自己从来不觉得照顾母亲辛苦。“能照顾母亲是我的福分,母亲活到一百岁我也照顾她到一百岁。”
巧儿的母亲每月有4000元退休金,她小姨有1800元五保户生活补贴,相关部门和志愿者还时常给予她们家一定的补助,日子也过得安稳幸福。
邻居们看巧儿失明还要照顾母亲和小姨,都有些不忍心,劝巧儿住进养老院,靠低保和残疾人补贴生活,但巧儿笑着说,家中还有两位老人需要照顾,她还是愿意住在家里方便一些。“我看不见,母亲就是我的眼睛;将来母亲走不了,我就是母亲的双腿;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说起巧儿,邻居们都对她赞赏有加。“20多年坚持把两位老人照顾得无微不至,有几人能做到呢,更何况她是一位残疾人。”
“有政府、好心人关心着,我在这里住着挺好。”巧儿阳光、乐观的心态让人动容。记者临走时,她手里拿着志愿者为她配备的多功能拐杖高兴地“炫耀”:“有了它,可比我那拄了十几年的木棍强多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的生活,我依然能把日子过得很精彩。”
对于未来,巧儿也充满期待。看到网上说盲人也能考上大学,巧儿正准备自学盲文,将来成为一名大学生;她还听说广州有咖啡店专门培训视障咖啡师,她也希望自己能接受这样的培训,将来能成为一名视障咖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