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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拐杖”

72岁患癌“姐姐”照顾67岁失明“妹妹”6年 街坊情深互助传递爱
谭卫英(左)与梅素娉结伴外出时总是互相搀扶。
外出用餐时,谭卫英帮梅素娉夹菜。
谭卫英向记者讲述她与梅素娉的故事。

  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却有一位好姐姐充当她的“眼睛”,照顾她的生活,陪她到公园晒太阳、“看”江景,早上带她到茶楼喝早茶,即便她住院了,这位姐姐也到医院照顾她……在广州市海珠区素社街道,有这样一对住在楼上楼下的好街坊:今年67岁的梅素娉老人自从6年前丈夫离世后就双目失明,从那时起,住在同一栋楼5楼的谭卫英老人便开始照顾梅素娉的饮食起居、帮她解决生活中的问题,成为她的“眼睛”;而谭卫英老人因为身患癌症行走不便,梅素娉则反过来成为这位好姐姐出门时的“拐杖”。

  6年来,两位老人互帮互助,情同姐妹。梅素娉感叹:“谭姐比我的亲姐妹还好,遇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谭卫英则表示,作为街坊,能帮到梅素娉她感到很开心。原来,几年前在社区志愿者的帮助下,谭卫英才从患癌的焦虑与无助中走了出来。如今,她要将这份爱传递下去。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肖欢欢

  6年前失明后  楼上“姐姐”成了她的依靠

  上午9时,海珠区素社街道桥东新街一栋旧楼内,住在一楼的梅素娉已煮好早餐。失明几年下来,她早已练就了在黑暗中辨别方位的“基本功”,家中的物品放在哪里都一清二楚。平时在家她可以用电饭煲煮饭,还可以用煤气炉烧水。

  “我可以闻到煤气的味道,可以把手放在炉灶的上方感受炉灶的温度,从而知道煤气有没有打开,开得多大。”尽管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梅素娉的心中却充满阳光,和记者聊天时,老人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微笑。“人这辈子,总会遇到一些沟沟坎坎,我虽然眼睛看不到了,但也不能坐在这里等别人帮我,我还得自食其力,相信方法总比困难多。”

  上午9时10分,伴随着“砰砰”的敲门声,梅素娉的“老伙计”谭卫英准时来了。每天上午这个时候谭卫英都会主动来到梅素娉家中,协助她吃完早餐,随后带她到公园活动。梅素娉早餐煮的是粥,但滚烫的粥喝起来却不方便。“你别动,容易烫伤,我来帮你盛一碗。”谭卫英边说边帮梅素娉盛了一碗粥,用勺子反复搅拌降温,等到粥不再滚烫了,谭卫英拿起勺子用嘴吹了吹,喂梅素娉喝起来。

  前段时间,梅素娉去医院体检,医生说她有高血压,还有冠心病,心动过速,要注意补充营养,保持适度运动。和多数本地人一样,梅素娉喜欢喝老火汤。但谭卫英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中煲汤。“煲汤是个技术活,讲究火候,每种材料放多少都有讲究,火太大了不行,盐放多了也不行,她眼睛看不见,自己用煤气炉不安全,很容易被烫伤。所以当她想喝汤时,都是我在家帮她煲。”谭卫英边说边将红枣、枸杞、党参等煲汤的材料放进砂锅,调成文火,然后坐在沙发上陪梅素娉聊天。

  自从6年前老伴去世后,梅素娉就独自生活。听着谭卫英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梅素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以前没想到,自己双目失明了每天还能吃上热乎饭,喝上老火汤。多亏有了这个好姐姐啊,否则我这几年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为照顾失明“妹妹”  她手机24小时不关机

  梅素娉老人的家中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沙发,其他家具和板凳都很少。她家的客厅通道十分宽敞,这都是为了在客厅中走动时不被撞到。“因为她眼睛看不见,所以家中的东西能省则省,否则走路容易绊倒。”谭卫英告诉记者,梅素娉自从双目失明后,家中的电视就停了,她没有听广播的习惯,也不会使用智能手机。所以谭卫英每天上午过来陪她聊天时就会跟她介绍各种好玩的见闻,以及社区里发生的事情。

  2017年,梅素娉的老伴去世,丈夫去世后才一个多月,她发现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差,直到双目失明。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她是因为老年性白内障加上黄斑病变导致双目失明,这种病变是不可逆的。得知自己即将在黑暗中度过余生,梅素娉一度万念俱灰,她感到这辈子都没指望了。那时,谭卫英每天来到家中陪她聊天开导她,担心她想不开,谭卫英甚至晚上睡在梅素娉家的沙发上陪她聊天。这对年龄相仿的老姐妹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所以聊得很投机。经过谭卫英一个多月的抚慰和开导,梅素娉总算想开了。“我虽然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但我依然是幸福的,因为我有一个不是亲姐却胜似亲姐的好姐姐。”梅素娉拉着谭卫英的手告诉记者。

  虽然双目失明,但在谭卫英的带领下,梅素娉如今每天的生活都多姿多彩。这些年为了照顾梅素娉,谭卫英的手机24小时都不关机,并且总将音量调到最大,家中还准备了充电宝随时充电。“我的手机可不敢没电,就怕她有事要找我。有时哪怕是晚上她一个电话打过来,我也会立马下楼去看看。”

  “我眼盲,心却不盲”  出门时她们“取长补短”互助

  “她就如我的亲姐姐。”在记者采访时,梅素娉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尤其让她感动的是,谭卫英本身也是一位癌症患者,但她却主动照顾自己这么多年。

  谭卫英为人乐观、阳光、坚强,如果不是她主动提起,记者很难相信,眼前这位满头银发的和蔼老人已经罹患癌症20年,但她心中始终充满爱。

  只要走出家门,谭卫英就是梅素娉的“眼睛”。她牵着梅素娉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口中随时播报着前方的路况。“现在我们要等红绿灯了。”“前面有一个坎,脚下慢点。” 中午在外吃饭时,每上一道菜,谭卫英都会先给梅素娉夹一筷子。

  自从失明后,梅素娉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她有高血压、心脏病,前几年还因为脑梗住进了医院。那段时间,谭卫英主动请缨到医院照顾她,陪她聊天,跑前跑后帮忙,晚上就睡在病床边的折叠床上。“我能遇到这样一位好大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对此谭卫英回应:“趁着我还能动,能帮到别人,我感到很开心。”

  梅素娉十分珍视这份街坊情谊。每次儿子回家探望时,她都会告诉儿子,多亏谭姨,自己才不至于整天闷在家中。

  这些年,随着癌细胞转移,谭卫英的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病痛时常折磨着她,她的腿脚也不像过去那么灵便了。除了带梅素娉去医院,有时谭卫英自己也要去医院。每到这时,梅素娉就会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她虽然看不见,但腿脚还算灵便,两姐妹一起出行可以互相帮助,取长补短。“她是我的眼,我是她的拐杖。有时她走不动了我会搀扶一下她,我比她小5岁,体力比她好一些。我眼盲,心却不盲。” 梅素娉说。

  她患癌后志愿者出手相助 “我要把这份爱传递下去”

  谭卫英告诉记者,她之所以多年来帮助梅素娉,也是因为自己之前患病时得到了志愿者的帮助,“因为志愿者的帮助,我才能从最灰暗的日子中走出来,所以我要把这份爱传递下去。”

  谭卫英的人生经历颇为曲折,她早在2003年就患上乳腺癌。2007年,她的儿子参加工作没多久就因为心脏衰竭意外猝死,只剩下她和老伴球叔相依为命;2012年12月,球叔又检查出肺癌,彼时谭姨刚刚做完六次乳腺癌骨转移的化疗,身体非常虚弱。“我本身是一个癌症患者,还要照顾另一癌症患者。心里再苦也只能一个人承受。”

  2020年1月26日清早,因糖尿病并发症刚做完脚趾切除手术的球叔起身上厕所,但因发烧全身无力跌倒在地,好在那时救星出现了——素社街党群服务中心致力于服务社区孤寡老人、困难老人的阿关服务站志愿者得知谭卫英家的情况后,积极帮她寻找医院。在街道、社区和志愿者们的帮助下,球叔得到了及时有效的治疗,于2020年7月病情开始逐渐稳定,

  考虑到谭卫英本身也是一名癌症患者,无力照顾球叔,志愿者们帮助球叔联系了一家养老院。当时考虑到两位老人见面的机会变少,社区志愿者们还安排为谭卫英和球叔补拍了婚纱照。看着照片中妆容精致的自己,谭卫英不禁流下了开心的泪水。

  球叔去了养老院后,家里就只剩下谭卫英一人。虽然她不用再拖着病体照顾球叔,每天早上有了时间去公园练太极,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平时我们虽然会吵架、拌嘴,但毕竟还有个人说说话。他一走,家里空荡荡的,那种孤独没办法用语言形容。”谭姨说,好在街道、社区居委会的领导、工作人员和阿关服务站的志愿者们都很关心她,帮助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2022年1月,老伴球叔离世。志愿者们对谭卫英的陪伴更加频密了。“我现在每天都盼着周末快点到,周末到了我就可以和志愿者们一起到外面玩。”

  谭卫英感慨道,如果没有志愿者的帮助,这些年面对这些挫折,自己真的没法一人扛过来。“正因为过去别人帮了我,现在我应该拿这份爱来回馈社会。” 谭卫英表示,照顾梅素娉这件事她会一直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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