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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光》书写大湾区年轻一代的生活

爱情框架下融入岭南文化脉络

王威廉

  作家王威廉的中篇小说《你的目光》出版后备受文坛关注,被多个文学榜选为2021中篇小说十佳作品,小说以深圳横岗这个生产了全世界六七成眼镜的“眼镜之都”为现实背景,书写年轻一代设计师的生活、情感与创新,同时也折射出广州、深圳等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的深厚文化底蕴与不断创新的勃勃生机,因此也被文学评论家称为“新南方写作”。

  作者王威廉既是一名作家,还是中山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他怎么定义“新南方写作”,对“新南方写作”又有着哪些解读和期待?王威廉接受了广州日报的专访。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吴波

  关于《你的目光》

  折射传统与创新交融的大湾区

  深圳横岗,生产了全球约六七成的眼镜,《你的目光》以此为背景,聚焦“眼镜设计师”这个少有人关注的职业,赋予其“重塑目光”的隐喻。其内容讲述的是:青年验光师何志良在深圳横岗国际眼镜城经营着一家家传的眼镜店“合金目光”,平淡无奇的生活因一位广州的眼镜设计师冼姿淇的到来而改变。两人共同创业,交往日深,情愫渐生,原生家庭的不幸,让他们彼此安慰,相互疗伤,心更为贴近。

  所有的创作或创新

  都离不开已有的文化资源

  在《你的目光》中,男、女主人公分别有着客家和疍家的家族文化背景。随着情节的推动,两种家族文化背景渐渐明晰、重要性也愈加凸显。小说力图在现代都市爱情故事的框架下融入更深层次的岭南文化脉络。

  “一个作家不可能逃开环境对写作的影响,所有的创作或创新都离不开已有的文化资源。”王威廉介绍道,在岭南地区多年的生活经历使他了解到岭南的客家与疍民这两大群体,并产生了浓厚兴趣。在他的观察里,“客家人和疍家人是新南方地理空间内很有代表性的两个族群。前者在大地上不断迁徙,寻找着新家园;后者世代都在水面上漂泊,繁衍生息。”

  《你的目光》一书中,来自两个文化背景的男、女主人公在设计眼镜的过程中目光交汇,他们看待彼此、看待过往、看待生活以及看待未来的目光,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以此为代表的众多环境或情节设定都使得《你的目光》有着浓厚的“新南方”色彩。

  表达文化的目光、世界的目光

  作品为何以“目光”为关键词?对此,王威廉说道:“目光是世界上最轻柔的东西,人和人之间的相遇就是目光的相遇。有了目光的相遇,才有了接下来的种种可能。我们能够抵达的最远处就是我们的目光所及之处。”书中通过眼镜设计师的工作、爱情与生活故事,既体现了“亲人、恋人的目光”,同时还表达出了“文化的目光”“世界的目光”。

  王威廉认为,“新南方写作”实际上也是一个关于“目光”的问题,距离往往可以帮助人们产生新的发现。

  回顾自己的创作之路,王威廉说:“我最美好的青春时光是在广州度过的。在中山大学读书时,我常在夜晚沿着珠江江畔散步,耳边是浩荡的江声,眼前是珠江两岸的璀璨繁华,那个时刻,我心里总会升腾起强烈的创作欲望。”在王威廉看来,“写作能使人的‘感官分辨率’不断提升,可以强化感受,提炼感受,甚至创造感受。”而细腻的感受力与强烈的创作欲望驱使着他走上了作家这条人生道路。

  对话王威廉

  地理环境渗入我的日常生活

  还渗入了我的思想构建

  《你的目光》更侧重于对文化图景的勾画

  广州日报:文学评论家一直在谈论的是《你的目光》中的文化思考,岭南文化与现代文化的碰撞与交融……能否谈谈在创作这个爱情故事时,你是如何处理的?

  王威廉:“相爱”只是一种形式,只是要借新人之间的甜蜜结合来喻指文化的交融。诚如国内评论家所言:《你的目光》更侧重于对文化图景的勾画。

  在写作过程中,我不放过任何有可能将客家人、疍家人以及深圳横岗地区的历史文化、风俗习惯融入文本的机会,不断细化故事发展的时空坐标,赋予其文化身份,从而使更多的文化要素参与到对人物性格、情节发展的解释中来。例如,以耕读立业为传统的阿良父亲,其职业选择和精神信仰,与客家人所重视的“忠孝仁义礼智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中华文化千年的思想传统更相吻合。而其文化背景,也导致了他行动上的敦和、厚重、保守乃至于迟缓。

  广州日报:评论家杨庆祥说:“王威廉更像是一个南方的后来者,他最近的一系列作品如《后生命》《草原蓝鲸》引入科幻的元素和风格,构建了一种更具有未来感的新南方性。”对此,你怎么看?

  王威廉:我深感惊异,因为我总是觉得自己的写作是超越地域的,是在寻求着具有普遍性的思想。但事实上,地理环境不仅渗入了我的日常生活,还渗入了我的思想构建。因此,我不得不格外重视起“新南方写作”这个文学概念。

  广州日报:你怎么看“新南方写作”这个热门话题。

  王威廉:关于“新南方写作”的话题,在许久之前我就参与了探讨。那是2018年11月举行的《花城》笔会上,大家认为“新南方”的地理空间并非狭隘的,更是指向一种美学上的创造。

  时间到了2021年,重要的学术期刊《南方文坛》(第3期)也推出了“新南方写作”。在栏目的主持语中,主编张燕玲解释了何为“新”:“以示区别欧阳山、陆地等前辈的南方写作,是新南方里黄锦树的幻魅,林白的蓬勃热烈,东西的野气横生,林森的海里岸上,朱山坡的南方风暴……”

  “异质性”是“新南方写作”最重要的艺术特点,换句话说,并非所有在这个地理空间中产生的文本都可以自动成为“新南方写作”,其中只有那些具备了强烈美学特征的文本才能称得上是“新南方写作”。

  广州日报:对于“新南方写作”,你有哪些期待?

  王威廉:即便我个人不属于“新南方”,我依然非常希望这个文学概念能成为中国文学的一次话语突围。在今天做文学批评,甚至可以不读作家的作品,只看作家的出生年代,然后将作家归入“某某后”便可了事,从而造成一种严重的后果:作家变成了不同批次的同质商品,作家个体间的差异性与异质性变得越来越不重要。而我们深知,文学的灵魂是植根于差异性与异质性中的。而在这种大背景下,“新南方写作”这个文学概念显得生机勃勃,它想要从机械论的荒原上逃出,重新探寻一种写作美学的可能性。

  作家不可能逃开环境对写作的影响

  广州日报:从《听盐生长的声音》《后生命》《草原蓝鲸》到现在的《你的目光》,你是否觉得生活的地理环境造成了风格的转换?

  王威廉:毋庸讳言,当代小说创作深受文化诗学的影响,无论中国还是世界,皆是如此。以中国当代文学为例,那些已经相对经典化的小说作品,比如韩少功的《马桥词典》、阿来的《尘埃落定》、陈忠实的《白鹿原》等,都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地方性的文化世界。

  我已经在岭南生活了二十余年。尽管仍然会有各种不适,可比起初来之际,早已是“驾轻就熟”。在旅途中被人问起从哪里来,都会不假思索地说:“广州。”

  文学是处境的艺术,一个作家不可能逃开环境对写作的影响。即便那些在南方寓居多年还在写着北方故乡的作家,假如我们细读他们的文本,都可以辨析出环境是如何重塑了他们的想象。

  我无法想象萧红在东北能写出《呼兰河传》,她必须置身在遥远的、温暖的、现代的香港,才能看清故乡的一切。香港是她的望远镜,她用这架望远镜看向东北故乡,就如伽利略用望远镜看向月球一样,神话的美学消失了,但另一种美学诞生了。

  当然,小说家对于文化诗学的理解自然是有差异的,但多多少少都离不开文化对于小说空间的生成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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