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何钻莹、苏赞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何钻莹、王燕

　　整货架、补货品、贴价格……一个寻常的工作日上午，俊莹早早地来到华润万家（客村店）二楼的休闲食品区，戴上理货员的工牌，有条不紊地开展一天的工作；而在另一家位于荔湾的门店的自助付款区域里，收银员卓君也正在指引拎着一大袋商品的老奶奶使用手机支付。俊莹和卓君都是华润万家的新员工，也是心智障碍青年（简称“心青年”）。

　　据广东省智协、广州市扬爱特殊孩子家长俱乐部2019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广州16岁及以上持证心智障碍人士为24131人，正式就业的仅4%。俊莹和卓君便是其中少数的幸运者。一切的幸运源于2016年华润万家启动的公益项目——星星守望计划公益项目。从伴跑、伴读到就业培训，到正式就业。6年，星星守望计划开拓出相对成熟、系统的模式，为“心青年”融入社会、就业上岗探索出一条道路。

　　撕下特殊标签，她们拿到了人生第一份offer

　　俊莹在超市工作半年多了，如今她每周上六天班，休息一天。有一回广州遇上寒潮天气，轮休的俊莹主动去商场帮忙，她对母亲说：“那边可能需要我。”

　　“00后”的俊莹是一名“心青年”，出生时被评估为“二级智力残疾”，先后在特殊学校和职业学校上过学，学的更多是生活常识，未能完全掌握一门工作技能。

　　2020年8月，俊莹的妈妈关注到一则公益职业技能培训的学员招募信息，这是华润万家和广州市心友心智障碍者服务协会（简称“心友协会”）共同开展的星星守望计划其中的一个项目，考核通过的学员有机会入职超市。

　　最初，俊莹的妈妈很犹豫：“二级智力残疾”属于重度残疾，表现为与人交往能力差、生活方面很难达到自理、运动能力发展较差；需要环境提供广泛的支持，大部分生活由他人照料。但抱着让孩子走出家门的想法，俊莹的妈妈还是报了名。

　　整个培训需要三个月的理论学习和半年的实操学习，从职业素养到超市专业知识都要学。在大半年的培训期间，俊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实习期结束后，她经常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回到商场”。

　　2021年5月迎来了入职考核，但是，俊莹没能通过。所幸，在母女两人的争取下，俊莹再次获得了机会。母亲也和超市的工作人员商量，能不能去旁边照看她。在接俊莹下班时，母亲讨了些废弃的商品价格标签回家，让俊莹在家反复练习。又经过三个月培训，在第二次入职考核时，俊莹通过了。2021年12月16日，21岁的俊莹签下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合同。

　　和俊莹同期入职华润万家的还有一名“心青年”，她是卓君。十几岁才学会说话的卓君如今在华润万家（荔湾店）当收银员，负责引导客人使用自助付款机。“每日我都要教很多老爷爷、老太太用手机，还要告诉他们怎么付款最划算，周末最忙。”卓君说。

　　28岁以前，卓君一直待在少年宫画画，未曾踏入社会真正参与工作。其间，有企业曾邀请卓君“挂靠单位”。相比真正上岗就业，“挂靠”简单得多，也能保障“心青年”的基本生活，这是很多“心青年”家庭不得已的选择。但犹豫再三，母亲还是希望让卓君真正走进社会，慢慢走向独立。星星守望计划点燃了卓君母女的希望。

　　整理货架、推销商品、核对条码、协助结账……如今，每一个活跃在超市岗位上的“心青年”都在一步步撕下特殊的标签，为这个群体融入社会寻找更多可能。

　　“做公益光有爱心是不够的”

　　星星守望计划是由华润万家联合心友协会发起的面向心智障碍青年的项目。项目的志愿者通过伴读、伴跑、绘画、文艺汇演、义卖等方式帮助心智障碍者克服社交障碍、提高社交技能，融入社会。

　　项目的负责人刘俊燕是在2016年的一次公益活动上接触到心智障碍群体的。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当时参与活动有30多名青年，旁边都站着他们的家长，“家长都紧紧拉着自己的孩子，表现得非常紧张。”

　　深入了解，刘俊燕看到了一个世界卫生组织统计的数据，全球大约每100名儿童中就有一名孤独症患者。“这并不是一个小群体”。

　　2016年，星星守望计划诞生。最初，每周周二和周六，志愿者会和心智障碍朋友结对长跑。经过一段时间的陪跑，志愿者观察到明显的变化，最开始走路都不太稳定的“心青年”能很顺利地跑完规定的路程，而且精神面貌越来越好。几年间，由近二十名心智障碍者和志愿者组成的“星友马拉松跑团”屡次参与半程马拉松赛事，并顺利完赛。

　　“心青年”的年龄渐长，企业也与其慢慢熟悉，能不能教给他们更多技能？以便他们日后融入社会，甚至参与工作？商议之后，星星守望计划开发了陪伴阅读的项目。“通过安静地坐下来锻炼他们听指挥的能力和定力，通过跟读锻炼语言能力。”刘俊燕说。

　　虽然掌握了越来越多技能，不过这群青年离真正融入还有距离。2019年，在超市为“心青年”提供培训和实习机会的想法萌发了。问题也随之而来。超市的员工、客户、成本等能不能完全接受这群青年？他们又能否胜任这个岗位？

　　一切都没有确定的答案。不过，“心青年工作实训基地”还是落在了华润万家（荔湾店）的三楼。采访当日，记者走进实训基地，里头布置了音乐、阅读、职业培训等多个功能室。一间职业技能培训的教室门口张贴了一周的课程表，里面涵盖了职业素养、超市专业知识、超市礼仪、生理卫生与健康等课程。每周，辅导老师都会来到教室为“心青年”授课。理论学习后，这群“心青年”可以到超市的岗位上参与实习。

　　俊莹正是基地早期培训的学生。如今，俊莹的成功入职回答了基地设立之初的种种疑问。截至今年3月，星星守望计划共开展心智障碍群体帮扶相关的志愿服务1500多场，覆盖广州心智障碍家庭683个，而参与了就业培训的“心青年”有98名，少部分已通过考核顺利上岗。

　　与心智障碍群体接触多年，心友协会负责人区泳强说：“做公益光是有爱心是不够的，要去帮助这群孩子，你需要有专业的知识支撑，还要有系统的计划。”而当前星星守望计划正是联动多方社会力量探索出相对系统、成熟的模式。

　　接下来，华润万家计划将这一模式推广给更多同行企业，联动更多社会力量，探索心智障碍青年的就业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