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被誉为“百果之王、诗画之眼”,又被称为吉利、励志之果,剥开这颗“水晶雪丸、玉液仙露”的赤色外壳,可以看到荔枝里面蕴藏了奇妙三“象”。
其一,诗词古典中的荔枝意象。诗词美的关键在于传神的情感表达与深度的意象联想。杜牧名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我们想象到千里马由南至北一骑红尘地奔驰。在盛唐时期,杨贵妃独爱百果之王——荔枝。为博得贵妃一笑,唐明皇指令部下快马加鞭,将荔枝从南方运至长安。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大殿,贵妃望向新鲜的“水晶丸”会心一笑。除此之外,欧阳修一首“五岭麦秋残。荔子初丹。绛纱囊里水晶丸。可惜天教生处远,不近长安”,道出了荔枝生长在远方的无奈。诗词就这样传神地表达出荔枝的珍贵。
时间的罗盘快速转动,走过了唐、宋、元、明的年年岁岁,走到了清朝的康乾盛世,纵是乾隆大帝也无法肆意尽享荔枝美味。历史记载了这么一段有趣的故事:大臣们将40颗率先成熟的荔枝送至宫中供乾隆享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乾隆将荔枝分给皇太后、皇后、各妃子与贵人。最终,她们每人只能品尝到一颗荔枝。连皇族都无法实现“荔枝自由”,可见,荔枝是千年珍果,更是宫廷的奢侈之物。
然而,生活在岭南的人们,在荔枝赏味一事上却具有独特的地理优势。当年遭受流放的苏东坡在岭南山水间大笔一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其二,国画艺术中的荔枝印象。明宣宗朱瞻基绘有《菖蒲鼠荔图》,水墨的“黑”与荔枝的“红”形成视觉对比。红润的荔枝与老鼠的顽皮相得益彰,因“红荔”有“红利”的寓意,老鼠啃食荔枝的画面巧妙地表达了一种追求吉祥的寓意。
来到近现代,如果要在众多国画大师中寻找一名荔枝代言人,恐怕非齐白石莫属。齐白石老人最擅长画花、鸟、虫、鱼,也喜绘瓜果,他曾说:“果实之味,唯荔枝最美,且入图第一。”其作《荔枝小鸡图》,以嫩红的荔枝树与饶有生趣的小鸡构图,刻画出荔枝树下小鸡悠闲自在的场景,鸡与荔一起,有着“大吉大利”的美好寓意。
在营造意境和赋予寓意之外,国画对于“色彩节奏”也深有讲究。笔墨间“粗与细、密与疏、浓与淡”的变化,使得中国画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荔枝的本色为赤色,但生长在不同的土壤与气候中会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夕岚、丹霞、玉荷、洛神……人们还给不同的“荔枝红”取了浪漫的名字。这些不同的荔枝红,像极了从南方到北方、从海岸到内陆、从丘陵到平原的每一位国人,或许体态各异,或许身份不同,或许梦想不一,但我们依然带着“红荔”的希望,“励志”地奔走在追梦的路上。
其三,舌尖味蕾上的荔枝万象。不同产地的荔枝有着不同的味蕾感受。我国荔枝产地有四川、福建、广西、广东、海南五大产区。五岭之南广东,不仅是全国荔枝生产大省,也是全国荔枝出口大省,廉江、高州、镇隆、增城等地是广东荔枝的主要产地。仅广东荔枝,即已味蕾万象,其中以挂绿、桂味、糯米糍、妃子笑等品种而闻名,每个品种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风味。
记得语文课本中有一篇文章叫《南州六月荔枝丹》,其中有一段话:“荔枝原产于我国,是我国的特产。海南岛和廉江有野生的荔枝林,可谓我国是原产地的明证。”怀揣着对少年时代语文内容的好奇探究之心,我曾走进廉江文秀塔之峰,纵览谢鞋山野生荔枝林。站在一望无尽的荔枝红海,我感慨大自然造物之神奇,敬畏天地无私之馈赠,感恩南粤热土之孕育。
又到荔枝成熟的季节,倘若我们知晓荔枝蕴藏的文化“三象”:“听得到”的诗词意象,“看得到”的国画印象,“吃得到”的味蕾万象,便会在人世间拥有属于您自己独有的舌尖美味、文化趣味、精神滋味。
(梁振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