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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享受着与子女团聚的温馨生活 一边陷入随时准备归乡的思绪中

“老漂族”的亲情与乡愁

姥爷于叔与安迪
外婆李姨为妞妞过生日。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刘春林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陈忧子、杨欣

  据广州市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广州市统计局联合发布的数据显示,近年来,备案登记的在穗60岁及以上流动人口不断增长,2020年,在穗60岁及以上流动人口数超过39.2万人。其中,有不少是帮儿女照顾孙辈的外地老人。

  这群年过半百的老人远离熟悉的社交网络,来到子女所在的城市,成为“老漂族”。在广州的小区内、幼儿园门口,总能见到不少来穗帮助儿女带孩子的外地老人,他们一边享受着家人团聚的温馨生活,另一面又处在随时准备归乡的思绪中。近日,记者采访了几位来穗老人,了解他们在广州的生活。

  “现在当外孙的玩伴,玩不动了回老家养老”

  下午5时,家住广州天河区的于叔收拾好挎包,包里满满当当装着饮用水、雨衣、换洗衣服等,下午5点半准时到幼儿园门口接外孙安迪,然后带他去上运动课。直到晚上7点,于叔再带安迪回家,吃上外婆亲手包的饺子。

  于叔今年70岁了,7年前,他和老伴魏姨正在山东青岛享受退休生活,种菜养花,闲时跟老友聚会。当老两口得知女儿怀孕的消息后,考虑到女儿从小在北方长大,会怀恋家乡的饭菜,便立即赶来广州,照顾女儿生活、生产一应事宜。

  小安迪出生后,刚开始跟妈妈睡,一两岁跟姥姥姥爷睡。那时起,姥爷常带安迪出去玩,到广州体育馆散步,去公园、商场玩滑梯,也去看火车呼啸经过的瞬间。到了晚上,姥爷便给安迪讲睡前故事、背唐诗。上幼儿园后,姥爷开始背绘本。

  魏姨到女儿家中以后,一直在不断调整和适应新的生活。在教育理念上,只要有安迪喜欢的玩具,魏姨都会买回来。而安迪妈妈觉得,父母不能太惯着孩子。同时,安迪妈妈认为孩子应该从小学会亲力亲为,在安迪一两岁时,便让他自己用勺子学吃饭。而魏姨却看不下去,小安迪自己吃饭吃得食物“满天飞”,忍不住想要喂饭。因为两代人的教育理念不同,魏姨和女儿偶尔也会闹点矛盾,于叔便在中间调和。最初,魏姨遇到分歧时总会焦虑、烦躁,想管又不能插嘴。如今,经过调整,魏姨明白孩子长大了要学会放手,渐渐退出孩子的教育。

  安迪上幼儿园后,中午在幼儿园里用午饭,于叔和魏姨只需要早上送、晚上接,在家里只需要打扫下卫生、做晚饭。老两口的自由时间多了,生活更自在了,上午一起去公园散步,中午在外面寻找美食,吃酸辣粉、小面。有时于叔和魏姨也分开行动,于叔认为“身体好了才能带好外孙”,平时爱去体育公园锻炼身体,一天能走2万步;魏姨喜欢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去做理疗、推拿,保养身体。

  魏姨表示,虽然不习惯这边的天气和饮食,不过一家人能天天见面、互相照应就很幸福了。随着孩子渐渐长大,老人再不舍得,最终也要退出儿女的生活,初步计划等安迪上初中后、不再需要接送了,老两口再回青岛养老。“现在我们当安迪的玩伴,我们一起玩,等我们玩不动了,就回老家去了。”于叔笑着说。

  于叔和魏姨

  来广州前:享受退休生活,种菜养花,闲时跟老友聚会。

  来广州后:照顾女儿生活、生产一应事宜,一个负责接送外孙和陪玩,一个负责打扫卫生和做饭。

  感慨:虽然不习惯这边的天气和饮食,不过一家人能天天见面、互相照应就很幸福了。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再不舍得,最终也要退出儿女的生活。现在我们当安迪的玩伴,我们一起玩,等我们玩不动了,就回老家去了。

  “带孙辈是对体力脑力及情商的一场严峻考验”

  李姨原是海南大学的一名图书管理员,退休后,她选择到凉山支教,平日给孩子们上课,周末下山给他们买小零食。刚上完半年课程,2019年初,李姨得知女儿怀孕后十分矛盾,既担心女儿不会照顾自己,又忧心大凉山的孩子们,经过一番挣扎,李姨决定辞职到广州专门照顾女儿。

  几个月后,外孙女妞妞出生了,妞妞一出生就跟外婆睡。妞妞月子里睡小床,满月了就直接跟外婆睡大床。因为心疼妞妞妈,半夜喂奶、哄睡都成了外婆的事情。李姨最开心的事儿,莫过于出去晒太阳,每天带着妞妞去珠江边、公园里逛逛,教妞认识这个新世界。

  当外婆之前,李姨玩滑板、参加越野比赛、跑马拉松等,有时去旅行、写生、看书。当了外婆后,李姨的日常生活变为,每天早上用手机APP买好菜,打扫卫生,8点多为妞妞穿戴好带去公园玩儿,11点多回来做饭。等妞妞午睡了,再洗碗,下午再带出去玩……李姨依旧坚持不变的,是早上5点多起床跑10公里。

  很快,妞妞学会爬、会走,会牙牙学语,会跟外婆表白“最喜欢外外了”。以前李姨兴趣爱好广,现在为了带好妞妞,要学的东西更多了,每天边做家务听节目、付费课程,包括幼儿教育、音乐讲座、听书等。“只有自己的知识面广了、眼界宽了,才能把孩子带得更好。”如今,李姨还经常研究做饭,在网上找视频教学,摸索出了营养又符合妞妞口味的美食。

  如今妞妞2岁7个月了,李姨开始带着妞妞画水彩画、铅笔画、油画,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外婆和妞妞的绘画成果。“带娃累,但也很有乐趣,如今妞妞会复盘每天的事情,发表一下小意见,也会给我讲故事。”李姨直言。

  今年下半年,妞妞要上幼儿园了,在孩子教育理念方面,李姨跟女儿产生了分歧。女儿希望妞妞早点学会各种规则,比如东西要自己保管好;而在外婆眼里则百无禁忌,快乐幸福最重要,喜欢什么就买,怎么开心就怎么玩。妞妞有时嘟囔“第一喜欢的是外外”,也引得女儿有点小情绪。

  李姨渐渐意识到,妞妞是女儿的孩子,年轻人教育孩子时不要插手。对于李姨来说,最难的是不断调整心态,告诉自己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聆听者,到了需要消失的时候要主动消失。

  李姨如今想开了,自己也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从女儿的家庭生活抽离出来,整理自己的思路,重新找回自我。女儿也感激妈妈这几年的无私奉献,在同一个小区为李姨租了一房一厅。周末的时候,李姨经常去属于自己的小角落看书、画画。“带孙辈绝对是修行,是对体力脑力及情商的一场严峻的考验。在画里画外,我学习着向阳而生。”李姨说。

  谈及以后的生活,李姨表示,当女儿不再需要时,她会回到老家,去完成自己的心愿,如果还有体力,继续去游泳、跑马拉松、去越野……

  李姨

  当外婆前:玩滑板、参加越野比赛、跑马拉松等,有时去旅行、写生、看书。

  当外婆后:每天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溜娃……

  感慨:妞妞是女儿的孩子,年轻人教育孩子时不要插手。最难的是要不断调整心态,告诉自己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聆听者,到了需要消失的时候要主动消失。自己也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从女儿的家庭生活抽离出来,整理自己的思路,重新找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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