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组织集体郊游,要求大家无特殊情况都要参加。
单位小,三十多号同事,除了十多个靓仔靓妹,剩下就是我们这些中老年大叔。出发前,我精心挑选了行头——花格子棉绸衬衣,宝蓝色休闲裤,深灰色运动鞋。有人说,“男人吃一顿好饭,世界观就会改变。”我想,男人穿一身得体的衣服亦然。那天,我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与同事谈笑风生。
我和茂哥、潇哥等哥们儿几个,几乎形影不离,始终走在一起。野外放飞身心,晚上兴奋得难以入眠。第二天,在食堂吃早餐,我问潇哥记得我昨天穿着吗,潇哥平静道:“没记住!”又眼巴巴望茂哥,茂哥低头喝豆浆:“忘了!”见我一脸失落,潇哥说,出去玩,开心就好,何必在意别人印象。茂哥插话,其实也无人注意你。扪心自问,两位“哥哥”昨天穿啥衣服,我亦全然忘却。
同乡会大刘组织老乡聚会,邀我参加。我知道,老乡们都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而我只是孤陋寡闻的书呆子。我极力推脱。电话那头,大刘热情洋溢,慷慨陈词:“我们都是‘大老粗’,你这个大作家来了,定是满室生辉。再说,多跟经商的老乡来往走动,会为涂哥你的创作提供鲜活素材……”我这人心软,经不住“戴高帽”,就勉强答应。
老乡们如期相聚。在大刘介绍下,我和他们握手寒暄,然后坐下来喝茶聊天。我向来不善言辞,就边喝茶,边听老乡们“侃大山”。他们谈话主题除了生意还是生意,我一窍不通,注定与老乡没有共同话题。他们根本不可能聊文学,我成了多余人,我始终插不上话,遂自觉早早起身道别。夜风一吹,头脑清醒许多——文学只是小众爱好,知音难觅,何必强求做生意的老乡?
小静跟同事相约去歌厅唱K,临到快结束时,突然内急,就匆匆奔赴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等返回KTV,同事们已全部消散。小静心中像房间一样空荡荡,涌起一阵愧疚感——一起出来玩,竟然没跟大家道个别。终于熬过漫漫长夜,她早早去单位,把水烧开,茶泡好。同事们陆续走进办公室,她几次张嘴要解释昨晚“不辞而别”,却发现大家均若无其事,一如既往点头打招呼后,就各忙各的事情。没有一个人问她昨晚为何提前离开。她不禁有些失落,又忽然枷锁解脱——可能她去洗手间,就没人注意;也可能视而不见,还有可能当时看见,转身忘记。谁会时时刻刻注意他人行踪呢?
芸芸众生中,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多数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注意在意你的举止、神情抑或装束。我们在他人心目中的分量,远没有我们想象得那样重要。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高估自己。这样,我们就能少些孤芳自赏,多点自省自知;少些矫揉造作,多点自然大方;少些拘谨纠结,多点从容坦然。
(涂启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