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雨夜,屋外不时传来三两声汽车鸣笛声,细细簌簌的雨声由远而近,愈发显得屋内的静谧,宁静把白天的喧嚣一股脑儿塞进深深的夜里,不复浮现。
我喜欢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夜晚,我想讲一个关于我的那本书的故事。坦白说,我很喜欢那本书,可我刻意保持着和它若即若离的关系。我抑制着自己的狂喜,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拿出来看。我不贪恋,每次只看十几页,然后恋恋不舍地合上书,上床,睡觉。我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和它在一起的感觉。
去年7月初,我搬家了。整整忙碌了差不多两周,我太累了,此生再也不想搬家了。这段时间都没有看那本书。有一天,我安顿下来,想看那本书。我竟然找不到它了!我震惊。我心慌意乱。我急得团团转。客厅沙发、书柜、阳台、卧室床头、衣柜、卫生间、厨房我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我地毯式搜索,家里的每一寸地,每一个旮旯角儿,我都不放过。衣柜翻乱了,书柜零乱了,摆好的家具又面目全非了!我掩面沉思,脑海里又把这次搬家的每个细节过了一遍,还是没有头绪。我把家人一一找来,一一询问,希望他们能提供关于那本书的消息。我要急哭了。家人说,丢了,再买一本就是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绝望地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我一跃而起,又重新把所有的书全部召集在一起,我一本一本地找,还是没有。
我打电话给原来的房东,请求她,让我找一件心爱的东西。幸好,房子还没住进新客,我一阵猛找。空荡荡的房子,哪还有那本书的影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每隔几天就找一次,每次都带着希望,失望却一次次重击我。我累了,深夜里唉声叹气。我心里清楚地知道,它真的离我而去。
买了本新的,可看了几页,我就不想看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现在这本书还安静地躺在这里。
我失去了一本书,就像失去了一个人,一个朋友。岁月凶猛,我们每天都在失去。失去带来的心痛或许早已被岁月铸造得坚硬麻木了。如果是这样,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
(廖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