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奶奶经常说谜语让我猜。她用地道的河南方言讲出来的谜语,押韵好听,给我的童年增添了一层奇幻色彩。
有一天晚上睡觉前,奶奶拿起针锥,一边挑着煤油灯芯,一边念念有词,叫我猜谜语:“清水淌淌,白蛇过江,一朵莲花,插到岸上。你猜是啥?”
我睁大眼睛,看了看煤油灯说:“火苗。”奶奶摇了摇头示意让我再猜。我疑惑地问:“火苗在煤油灯上跳跃,不是白蛇过江吗?”奶奶起身,把煤油灯芯拿出,一段白色的棉线被带了出来:“这才是白蛇过江。”她又指着跳跃的火苗说:“这是莲花。”我恍然大悟,原来谜底是煤油灯。
要睡觉了,奶奶一边脱鞋一边问我:“一对鸳鸯就地飞,白天饱晚上饥。是啥?”见我想了半天还想不出来,她就提示说,答案就在屋里。我百思不得其解,准备放弃时,奶奶才不紧不慢地说:“是鞋呀。”我一愣,顿时明白过来:白天人穿着鞋,所以它是“饱”的。到了晚上,人脱了鞋睡觉,鞋空了,不就是“饿”了嘛!
我嚷嚷着要奶奶再讲一个。奶奶说:“捆住,跑了。解开,倒了。这是啥?”我想了一会儿说是老母鸡。奶奶又是摇摇头,让我再猜,告诉我答案还是在这屋里。我奇怪地问:“老母鸡捆起来不是就跑不了了?”
“是呀,老母鸡捆住就跑不了,可这东西捆住就跑了。”我抱着双脚坐在床上,想啊想,怎么都想不出来。奶奶看我实在想不出来了才说是人,见我一脸不解,她继续说道:“人捆上裤腰带就跑到地里干活了,解开裤腰带就躺下睡觉了。”想明白后,我顿时哈哈笑起来,觉得这样的谜语真是充满民间智慧和幽默。
有一天,奶奶带着我去地里摘棉花,她边摘边说:“青丝绿叶满树桃,外长骨头里长毛,一日等到毛炸了,里长骨头外长毛。猜猜这是啥?”我朝四周一看,立即明白了:“是棉铃!因为棉铃还没长成时像桃子,等它一熟,壳炸开了,里面的棉花裹住外面的壳,就是‘里长骨头外长毛’了。”奶奶听后立刻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奶奶的谜语不仅有趣还有味,平日不起眼的物件,经她用谜语“包装”后,立刻就丰富多彩起来。这种趣味深深植在我的心里,如今我已而立,仍然难以忘怀。(郭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