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个极为粗线条的人,不拘小节,连感情也是粗糙的。正因为如此,父爱也经常被我忽略掉。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像母亲那样细腻温柔地爱过儿女,好像他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事。
这个印象直到前不久才彻底被颠覆。那天,我在老屋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木箱。母亲说:“那里面是你爸收藏的宝贝呢!”我的好奇心瞬间爆满,那样粗手大脚的父亲还会收藏东西?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传家宝?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母亲同意打开木箱。
我把木箱上的灰尘轻轻擦拭掉,看到上面斑驳的岁月之痕,油漆剥落得厉害,木箱呈现出老旧之态。抖落了一层岁月风尘,我看到木箱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码放着。没有什么传家宝,就是父亲珍藏的一些在他看来有意义的东西。
一摞书信,用细绳捆扎着,放在木箱的最上层。打开来看,全是我上大学时写的家书。大学期间,我经常写信给父母。母亲不会写信,都是父亲给我写回信。父亲的回信早已不知所终,没想到我的信他却一封不落地珍藏着。看到这些信,我心中的震动着实不小,一向粗糙的父亲竟然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可见他对儿子的爱。我翻看着这些旧书信,曾经的岁月又一次涌上心头,不由心生感慨。我对母亲说:“我那里一封手写信都找不到了,现在这样的信几乎都没踪影了,我爸这些算是‘珍藏版’了!”
说完,我忽然觉得,父亲的爱不也是珍藏版吗?父爱不动声色地躲在角落里,平日里被我们忽略漠视,殊不知,这种爱更为深沉博大,一直以“珍藏版”的形式被悄悄隐藏起来。待我们发现时,才陡然觉得这种爱其实那么珍贵,那么值得珍惜!
木箱里还有一些老照片,有一张古老的全家福,还是黑白照片,那是我们全家第一次照全家福。老照片颜色昏黄,有些模糊了,但我却清楚地看到了爱的痕迹。还有几张照片,父亲也珍藏着:姐姐结婚时的照片,我在大学门口的照片,妹妹刚参加工作后的照片。摩挲着这些照片,我终于触摸到父亲多年里藏在粗糙强硬外表下的柔软内心。
父亲还有些收藏,真是让我哭笑不得。那是多年前,父亲节刚刚被人们熟悉,我们姐弟几个商量着,父亲节都要给父亲买礼物。我给父亲买的是一个小收音机,姐姐买的是衣服,妹妹买的是鞋子。第一次过父亲节的父亲,幸福得有些忘乎所以,于是把装收音机和鞋子的包装盒以及衣服的包装袋都珍藏起来。母亲用温柔的口气说:“你爸看着像马大哈,其实可有心呢!”
这一次,我重新认识了父爱。可能每一份爱,都有你不了解的“珍藏版”。这份“珍藏版”的爱,一直在默默付出,无论你是否能感知到。“珍藏版”父爱,值得我永远珍藏!
(王国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