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幅反映南美洲居民生活习俗的广州外销通草水彩画近日被发现,再现一段19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广州故事。流存海外的清代广州外销通草画中蕴含着太多的待解记忆。6月12日,广州外销画研究学者程存洁向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透露了广州外销通草画研究的最新发现。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黄丹彤
通草“画纸”真身竟是通脱木片
2000年-2001年间,英国伊凡·威廉斯在英国向广州博物馆无偿捐赠70幅广州外销通草画。这批画作从广州十三行救火手推车、昔日水乡广州赛龙舟和养鸭船,到粤海关部第壹号巡船场景,再现了昔日的“广州记忆”。
经过21年研究梳理,程存洁解开了广州外销通草画诸多谜团:广州外销通草画起源于19世纪初,盛行于19世纪,最后消失于20世纪30年代。通草画是当年完美融合中西艺术风格的外销画种之一,行销范围不仅及于亚洲、欧洲、北美洲,而且远及南美洲等世界多地。广州外销通草画成了了解当时世界各地的重要“风物手绘照片”。
程存洁对通草画的研究,是从画作的纸张材料入手,最初在广州并未找到任何线索。
2002年,贵州一位高中生在互联网发布一则“通草生产厂家”信息,原来他爸爸王玉龙是通草片匠人,家住贵州贵定县。程存洁只身到当地探究,热情的匠人当场演示了通草片切割技术,这是一种用通脱木的茎髓切割而成的薄片,当地用来制作圣诞树的材料。程存洁发现,通脱木就是清代《番禺县志》、陈少卿《广州植物志》中提到的植物,正是清代广州通草画的“画纸”,100多年前,广州人正是用它来画画出口。程存洁三次到贵州,最后成功将通脱木树种运回广州种植。
广州通草画随贸易销往海外
程存洁介绍,本次发现的反映南美洲居民生活习俗的通草画,不仅画法细腻、色彩艳丽,人物造型栩栩如生,而且所呈现的服饰装饰符号还十分特别,女性披肩上竟然绣着中式缠枝纹。
程存洁记起,英国伊凡·威廉斯在《广州制作:欧美藏19世纪中国蓪纸画》一书曾经提到,荷兰莱顿国立民族学博物馆珍藏一套以南美事物为题材的通草画。画作母本是从秘鲁首都利马被带到广州,在广州被临摹,摹本又在欧洲和南美洲秘鲁出售。
那么,当时的秘鲁女性披肩上因何绣着中式缠枝纹呢?
“伴随着中国通商口岸范围的扩大,广州画家逐渐到各地开设分店,但他们所绘制的通草画题材依旧以广州社会风情为主。”程存洁说,“近年来已陆续发现有描绘南美洲‘西班牙殖民地居民和秘鲁风情’题材的通草画。”
据1851年1月的一份《中国丛报》记载,米纸画(即通草画)已大量外销,特别是销往南美洲。“事实上,早在19世纪初,广州已有来自南美洲的旅游者。从19世纪70年代起,广州与南美洲有了直接贸易。据《近代广州口岸经济社会概况》记载,1874年、1876年粤海关均有与秘鲁贸易的报道。可以推测,通草画伴随广州与南美地区贸易的开展进入南美市场。”
通草水彩画成修复广州城隍庙前殿依据
据程存洁介绍,在17—18世纪的欧洲出现了盛极一时的“中国风”。
伴随中外贸易的扩大,来华的西洋画家游历之余,也带来西方写实绘画风格和透视法、明暗法,向中国本土画师匠人揭示一种崭新的表达方式。适值外销市场又对此类融合了中西风味的画作大为渴求,于是画室作坊一时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从事各类外销贸易品的创作。兴起于19世纪初的通草水彩画,正是这类贸易画中的一种,是在这类画室里绘制的。
当年的外销画对广州文物建筑修复也起了关键作用。程存洁发现一张老外绘制的“广东都城隍”线描画,画中详尽描绘着当年“广东都城隍”模样,成为广州城隍庙前殿修复的重要依据。
程存洁建议,希望广州用世界眼光看待广州外销通草画,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请广州外销通草画入列“世界记忆名录”,以拯救一段正在老化、损毁,甚至消失的广州外销画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