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陈忧子 摄影报道
距滘口地铁口几百米开外,穿过铁路,拐进村里,一家小卖部正对面,就是小江的家。一室一卫,约10平方米,一个月租金500元,这是村里外租最简单的户型。
靠墙角是一张床,对面放着两台电动轮椅,门口的位置主要留给了一桶又一桶鲜花,做饭的电磁炉、碗具也放在地上。
小江并不年轻,今年40出头了。他18岁突患脊柱炎错过了治疗,身体从此残疾。从一开始拄拐杖,到现在双腿完全蜷缩,干活时小江只能蹲坐在地上,靠两只手撑着木块移动身体。
小江身体残疾后,就从江西老家农村流浪到了广州。接受采访时,他说当自己面对身体的残疾和村里人异样的眼光时,“想死的心都有,精神上,身体上都是巨大打击”,他只想逃离。
最初几年,小江在广州火车站一带流浪,曾卖过地图,之后又做过手机贴膜,挣过一些钱。
在谋生路上总是有一些好心人帮助过小江,早几年他在公益人士的帮扶下学会了卖花,并在公益群里认识了自己的老婆——患有“瓷娃娃”病的小彭。
小彭是广州本地人,从小身体易骨折,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上学,个子长不高。认识小江之前,小彭一直跟家里人生活在一起,在网上结识后,两个人很快在一起,过起了小日子。
瞒着家里人,小江和小彭在2015年领证结婚。婚礼很简单,只是提前三天通知了周围亲友,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个饭。
小彭说最开始她的家里人不同意,觉得两个残疾人婚后无法照料彼此。后来见小江很能干,人也踏实靠谱,家人也就放心了。
夫妻俩身高均不足一米,为了方便生活,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矮矮的。小桌子、小凳子、甚至是小切菜板。
婚后两人靠卖花为生,小江动手能力更好,负责处理从鲜花市场买来的花,剪掉枝叶,摘去枯萎的花朵,修齐花枝,两三束绑在一起,套上塑料花袋。分好的花束塞到轮椅车前的花桶里,满满当当的有二三十束。
小江每天下午开始对花进行简单包装,把两个人要卖的花全部分开包装好后,再由小彭爬上电动轮椅去滘口地铁站卖花。“现在没有以前生意好,广州的人好像没有以前集中了,可能是疫情的关系。”小江说,“我们不懂包装,那些有门店、会包装的人可以卖很高的价钱,包装得好的一束花能卖到几百上千块,但我们没有这个手艺,也没有本钱租门店”。
下午5时30分,载着一车花的小彭出门卖花了,小江留在家里搞卫生。扫把、拖把对小江来说都太高太长了,只能勉强抓到中间位置,但他扫地、拖地仍十分干练、有力。
小彭说小江很爱干净,但小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搞卫生了。
除了卖花,小彭干不了其他家务活,小江自然承担了一切,包括做饭。小江蹲在地上炒菜,调味品也在地上,用起来方便。每天他们只吃两顿饭,一顿是下午1时,准备卖花之前,一顿是晚上12时,卖花回来。
小江和小彭一般会去不同地方卖花,“我们想多挣一点钱,买一个三轮的房车,去国内不同的地方看看,一边卖花一边旅行。”小江说他最想去的是内蒙古、云南和海南。“像我们这样的身体状况这几年还能维持,以后就不行了。”说起自己的梦想,小江会心一笑,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仍想努力尝试。
晚上9时多,小彭发来微信:“今晚卖了360元,生意还不错。”她打算再卖一会儿,时间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