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名人在广州 4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卜松竹 图由广州市文联提供(除署名外)
在不久前举行的“广州文艺百年大展”上,一位广东本土作家,被安排在了显著的位置。他就是陈残云。
在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中,陈残云是少有的兼诗人、小说家、电影剧作家于一身的文坛前辈。他的长篇小说《香飘四季》,参与主创的电影《羊城暗哨》《南海潮》,以及一系列以广东大地为描写对象的散文,是一个时代的文化印记,也是许多人对于广东,对于岭南,想象的样本。
他的文字都是广东的味道
在散文《珠江岸边》里,陈残云在冬天去采风的那座充溢着“江上吹来的暖风,清新的香蕉气息,太阳蒸发着的菜花味儿”的小村,景色明丽,村民快乐,还有能烧出一手好“红烧扣肉”的名厨“火头炳”,让人按捺不住想去一游的冲动。
在陈残云的笔下,这样优美的意象比比皆是。读他的散文,仿佛走入一卷卷徐徐展开的“山水画卷”。“画卷”里的岭南水乡,有绿树红花,有人声鸟鸣,活泼跳脱,神采飞扬。比如,瑞丰围的沙田,有“纵横交错的小河涌,小艇穿梭如织”,蕉林映着牛群,沐浴在“高朗的天空,灿烂的阳光,温柔的海风”中;石埔大队的竹棚在“劳动之后的夜晚,经常有读报省,有二胡声,有粤曲声,有男男女女的热烈的笑声,充满着年轻人的乐观和活跃的生活情趣”;广州湾外的南三岛,“就像海上的绿洲,一片翠绿。海风吹在绿野上,太阳照在绿野上,海鸥飞在绿野上”……在这些热火朝天的地方,生活着快人快语的明婶、林亚达老汉和女儿金女、华大婶和她的新媳妇苏小桃、驶牛组组长林细虾……他们乡土、本真、日常,举手投足间,都是广东的味道。
陈残云的家乡,“在白云山外的流溪河畔”,“一湾碧澄的黄沙铺底的河水,绕住了一抹嫩绿的、当中又开着黄花白花的田野,绕住了静穆的村庄。”一个春日里,进了村,他见到“一起上过蒙馆,放过牛,摸过鱼,打过井”的同年哥良叔,同一条巷子的童年玩伴阿光的儿子、曾去香港闯荡的牛根,还有不过十来岁、“牛养得顶肥”、却知道他是《羊城暗哨》作者的登仔。他们走到流溪河畔,站在高大的河堤上,“嗨吓,你看,全都变作肥田啦,种水稻,种花生,种蔬菜,都是呱呱叫的,一年三造。”
身为广州人的陈残云,和所有曾经远行的游子一样,怀抱着一缕抹不去的乡愁,“我和一切有头脑的正直的广州人一样,看见它怎么变化,怎么出现‘奇迹’。才不过短短的十年,它变得异常可爱,繁荣代替了荒凉,新生代替了死亡,欢笑代替了眼泪。”
“广东素称花果之乡,作者怀着对乡土的爱恋之情,总是乐于把读者带进果盛花繁的境界中”。有研究者如是评价道,作者的笔调简洁明快,“与南国的大自然神韵正相吻合”。
他写活了人物,写透了乡土
“在广州长大”和读大学,在中国香港当过店员,也曾辗转于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越南、老挝等地的陈残云被誉为“提炼、锻造粤方言的语言艺术大师”。他的文字,散发着浓烈的时代风味,又烙印着鲜明的华南地方色调。
陈残云说,对于文学创作来说,应该不断学习、丰富和提高语言能力,“在生活中学习,向群众学习,向古今中外的优秀作品学习。”这点对于广东的作家来说尤为重要,因为由于“语言和文字不统一”,所以他们写出来的文字往往“是变相的翻译,是舞台腔,不大能如实地表达人物的个性”。在对方言、口语的吸收基础上对之加以提炼和锻造,使之成为适于文学创作的精到语言,正是陈残云这样的语言大师所具有的超凡能力。有研究者认为,要了解广东小说形成的不同于北方文学的南国风格特点,必须溯源到陈残云那里。
陈残云说,“我在《香飘四季》中用了一点有特色的广州话。”学者谭元亨在一篇纪念文章中说:“至少到现在,像《香飘四季》这样的运用粤方言的功夫,仍是难以逾越的”,而“随着广东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带,粤语也渐渐为内地人耳熟能详了,大量的粤语词汇,渗透到了北方的语言之中……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研究陈残云在其名著中对粤语的提炼、加工与锻造,则意义重大。”在这部小说中,陈残云将“话头醒尾”“知悭识俭”“一支针没有两头利”等方言土语用得轻松娴熟;刻画许金全说他好得有点“漏气”,徐炳华粗得没有“隔夜愁”;形容寒潮来时的天气是“赶狗不出门”, 介绍对象说“搭线”,走路叫“打路”……写活了人物,写透了乡土。
《香飘四季》是陈残云小说的代表作,我国当代小说的重要成果,也是反映那个时代广东农村社会生活的最重要作品。小说里充满生活激情、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来源于作家亲眼看到的农村发生的巨大变化,来源于他从乡亲父老们努力改变“一穷二白”生活的激情中得到的感动。后来,他又成功塑造了许火照、何水生、河津、叶肖容、许细娇、陈阿秀等生动的人物,并以清新自然的艺术风格,织就了一幅“明丽多彩的南国水乡风景风俗画”。
《羊城暗哨》取材于两个真实案例 成为不朽经典
和那个时代的许多作家一样,陈残云的创作伴随着他一段时期内不安定的生活。
1944年底,陈残云接受了党组织交给的秘密任务,与黄宁婴等人一道东进,于1945年2月抵达李济深部驻地——粤桂交界处的苍梧县大坡山,协助其建立抗日民主根据地,并被李济深任命为政工队队长。陈残云在大坡山跟随李济深活动于桂东南及两粤边界地区,进行联络、发展和壮大抗日力量。1945年5月,李济深派他通过东江纵队与党中央取得联系,请示工作,建立大坡山与延安党中央的电台联络。他只身潜行来到罗浮山的东江纵队司令部,并在此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并等来了周恩来的电报,指示在华南成立民主联军,由李济深出任司令,联合东纵、珠纵反攻广州。
陈残云带着批示离开罗浮山到广州,就听见市民互相传告:苏联出兵向日本宣战了。陈残云意识到抗战时局正在急剧转化,急速赶路离开广州,抵达肇庆的当夜,突然听到爆竹连天,群情激奋,知道日寇已宣布投降。
新中国成立后,陈残云历任华南人民文学艺术学院秘书长,广东省文联副主席,广东省作协副主席、主席等职;是中共十三大代表、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
在陈残云300多万字的作品中,《羊城暗哨》是一部家喻户晓的名作。它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广州第一大案”的真实事件和另一敌特案件综合改编而成。
当时,解放前夕南逃广州的原中统特务吕薄冰,以算命先生为掩护,和一批原国民党军警宪特人员、流氓、恶棍等组成犯罪团伙,阴谋劫持航行于广州至海南岛的“民俗”号客轮逃离大陆。这一阴谋被我国公安机关及时侦悉,广州市公安局在敌人行动前将之一网打尽。陈残云以这一大案为基础,在大半年时间里,与公安干警朝夕相处,创作出了电影文学剧本《羊城暗哨》。
完成剧本后不久,陈残云又被上级委任为宝安县县委书记,主要负责边境检查工作。在这里,他接触了罗定山等25人参与的特大特务案件,并将之融入已完成的剧本中,使情节更加复杂。
印象
岭南水乡
陈残云笔下的岭南水乡有绿树红花,有人声鸟鸣,活泼跳脱,神采飞扬。
如广州湾外的南三岛,“就像海上的绿洲,一片翠绿。海风吹在绿野上,太阳照在绿野上,海鸥飞在绿野上”……
广州
“我和一切有头脑的正直的广州人一样,看见它怎么变化,怎么出现‘奇迹’。才不过短短的十年,它变得异常可爱,繁荣代替了荒凉,新生代替了死亡,欢笑代替了眼泪。”
珠江岸边
“我们伟大的祖国的脉流,珠江的流水,永无止息地奔流,珠江两岸无边的绿野,一天天地生长和茂盛,珠江两岸的村庄,是一个和平静穆而又美丽的花园。人与自然,一切新生的东西都在前进。”
家乡流溪河
“在白云山外的流溪河畔”,“一湾碧澄的黄沙铺底的河水、绕住了一抹嫩绿的,当中又开着黄花白花的田野,绕住了静穆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