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八旬的婆母到新加坡小住,我到飞机场去接她。
她步履轻快地从闸门里走出来,手上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纸袋,不待我开口,便笑嘻嘻地说道:“这些粽子,昨晚才包好的,还有余温呢!”到家以后,又从行李中取出两个木瓜,说:“这木瓜,是自栽的,又香又甜,特地带来给你尝尝!”我拿在手上掂了掂,哟,那么重!婆母说:“重,表示水分多嘛!”
次日,带她去购物中心,逛着时,她只顾着浏览橱窗,一个不留神,整个人趴跌在地。我吓得魂飞魄散,飞奔上前,可是,手还没有伸向她,她便一骨碌地坐了起来,手脚利落地站直了。捋捋头发、拍拍屁股,向惊魂未定的我微笑,说:“没事,没事啦!”
居家不外出时,她老是“无中生有”地找事来做。拿手点心,做了一样又一样;大锅小锅,刷得晶晶发亮;屋里屋外,扫得纤尘不染;花园前后,修剪枝叶,为饥饿不堪的花卉果树施肥疗饥。
我缝纫手工拙劣,婆母一到,孩子如见救星,纷纷把我平时为他们缀补的衣呀裤呀裙呀全都取出来,要求她重新再补;先生也“落井下石”,把我替他补的裤子拿出来,婆母乍一看,便笑得前俯后仰,戏谑地说:“嘿,我还以为是一条蜈蚣爬在裤子上呢!”她拆线缝线,忙得不可开交,却又乐得心花怒放。重新补过的衣服,犹如新的,针线密实、针脚整齐。呵,谁敢相信一名年过八旬的老人有这等能耐!
世人都无奈地被岁月所征服,唯有婆母,顽强地以她的快乐和爱心来征服岁月。
(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