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喜读李白,喜欢他仗剑去国,更喜欢他笔写山河。虽不无“行路难,归去来”之叹,也有“山随平野阔,江入大荒流”的借写景所抒发之胸臆,更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迈之情。
行一路,歌一路;文一路,诗一路。行走天下,笔写天下,实是我愿。
水如身体的血脉。
我曾北上黑龙江。黑龙江浑厚沉郁,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血;我曾流连额尔齐斯河,它宽阔劲健,唱的是大汉子弟和西域各族人民混血的歌;我亦迈步于怒江之畔聆听涛声,领悟语言的尽头歌声响起,听到了西南少数民族有火与酒中的激荡和奔放;也曾在白龙江边徜徉,看到了文面的少数民族姐妹的羞涩,听到了他们哀婉与幸福的歌。新安江、富春江是我梦中清丽的江南,而江南是我的祖地,先祖曾生活于此,他们的血在我身上,让我为他们自豪;漓江,这条秀丽之河,是两千多年前始皇帝把它从史书上划入了中华的版图内,秀丽无比,壮美非凡;黄河博大无言,有母亲宽阔的胸怀;长江漫长浩荡,唱响了中华民族一路奋进的歌。
山是身体的骨骼。
我曾登泰山,泰山雄伟,它从平地而起,尤显伟岸;也曾游黄山,黄山美秀,松石云泉,天下奇绝。北上恒山,此山坦荡,是高地之山;西攀华山,华山雄健,多绝壁耸立。我也去过西南,唐古拉山是高原上的山,并不突兀,但基座奇大,纵横千里,让人震撼;也曾乐游东南丘陵,心仪千山千峰千才子的风貌。
城街是生活的营所,山水是灵魂的安放之地。
我曾盘桓在各个城市、各条小街,各种景致令我向往。镇江三山的雄秀,让我联想三国;绍兴报仇雪恨的脾性,令我遥拜勾践。南平的山水富有理学,我曾在此与朱子后人交流,背诵《朱子家书》;徽州的文化更多学养,令我心向徽学,走访名家祖屋。我访问过常州青果巷的才子,神交拉萨八廓街的商人,体会到成都宽窄巷子的悠闲,领略北京琉璃厂的雅趣。
人生苦短,叹生命之有限;中国辽阔,感天地之宠爱。中国的山山水水,我们的一辈子也走不完,看不全,学不深,悟不透。
人要读万卷书,不读书无以启明智慧。也要行万里路,不行路无以开阔胸怀。行读之间,还要笔写天下。写是思考的记录,也是感悟的积淀,更是文化的传承,它延续了伟大的中华文明。人生有此,便是极乐。
(诸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