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蹲踞在马背上

猎豹在马背上

手捧乐器的陶俑

　　1991年8月5日，陕西省西安市东郊灞桥区灞河东岸的新筑乡于家砖厂内，工人们在取土时发现了一些陶俑。唐高祖李渊孙女金乡县主和其丈夫于隐的合葬墓，就此与世人见面。近日，“笙歌醉太平——一位大唐县主和她的时代”展览在南汉二陵博物馆开幕，展出包括“骑马击腰鼓女俑”在内的文物146件（组），它们全部出自这座金乡县主墓。该展览展出至2024年3月。

　　“县主”这个称谓，在近年来的不少古装剧中也时有出现，比如《嘉南传》中有清仪县主，《锦心似玉》中有丹阳县主，《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有嘉成县主，等等。那么，究竟什么是“县主”？“县主”和古装剧中同样经常出现的“郡主”“公主”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卜松竹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王维宣

　　展览精华

　　代表唐代陶俑的最高水平

　　南汉二陵博物馆馆方专家在介绍展览时，特别推荐其中的一批彩绘陶俑，表示它们“应是唐代甄官署为皇室宗亲和有功之臣烧制的‘东园秘器’，代表了唐代陶俑的最高水平”。

　　韩保全等执笔的《西安唐金乡县主墓清理简报》记述，从1991年8月6日至14日，文物考古工作者们对墓葬进行了抢救性清理，“除了残破不可复原的，全墓出土器物共170余件，彩绘陶俑占绝大多数”。

　　在金乡县主合葬墓中出土的彩绘狩猎骑马俑和牵驼、牵马俑中，大多是高鼻多须的胡人形象，骑马鼓吹仪仗俑和骑马伎乐俑手中多有筚篥、胡笳、琵琶、箜篌等胡乐乐器，从中可一窥盛唐时期中外交流的盛景。

　　在狩猎骑马俑的坐骑上，我们能看到或被怀抱或臂持，或踞于坐垫之上的猎鹰、猎犬、猞猁……其中还有一只戴着项圈的猎豹。韩保全在《唐金乡县主墓彩绘陶俑》一书中指出，中国古代颇少闻驯养猎豹的，但在唐懿德太子墓壁画中则有一幅驯豹图，说明唐代确有驯养猎豹之事。当时中亚的波斯、粟特等地有用豹狩猎的传统。在唐开元天宝年间，西域的康、安、史、大食、波斯等国也有向唐献豹的记载。这种张扬彪悍的狩猎之风，也是时风的反映。

　　金乡县主合葬墓中出土的百戏杂技俑在以往发现的唐墓中极为罕见。韩保全也指出，当中的戴竿杂技俑中下方顶竿承力者，出现了女性形象，正与《教坊记》中所载唐开元时有侯氏、赵解愁、范大娘、王大娘等众多著名的“戴竿”名家的记载相印证。同时，墓中出土的彩绘陶俑中的不少女性，身着的也是男式服装，生动地反映出这一时期贵族妇女以女扮男装、身着胡服为时髦的社会风尚，英姿飒爽，昂扬雄健的风采，突出地显示了大唐帝国的博大豁达、开放自信。其实，金乡县主的丈夫于隐，也是一位鲜卑族人士，在唐朝官至司法参军事。

　　金山县主活了71岁，经历了中宗、睿宗、武周、玄宗四朝。她看尽了大唐最繁华的景色，最终与丈夫一同归葬于长安。

　　幕后故事

　　公主、郡主、县主，如何分得清楚

　　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行政法典、唐玄宗时官修的《大唐六典》中记载：“后汉皇女皆封县公主，仪服同列侯；尊崇者加号为长公主，乘赤屬车马，与诸侯同……晋、宋以来，皇女皆对郡公主，王女皆封县主。”

　　从中可以得知，县主、郡主、公主这些封号，也经历了漫长的历史演变，而且在不同的朝代也有不同的册封对象和具体含义。简单来说，皇帝的女儿才能被称为“公主”。为什么叫“公主”呢？据《公羊传》记载，“天子嫁女子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作为主婚人的诸侯同姓者最高为公爵，所以天子之女就称为“公主”。而影视剧中常见的“长公主”，在汉代时是指皇帝的嫡长女或者皇帝的姐妹，“长”有尊敬之意。汉代还有“乡公主”“亭公主”的称号，用来封给同姓诸侯王的女儿，以及部分功臣之女，也被称为“乡主”“亭主”。

　　到了南朝刘宋时期，皇帝的女儿被称为郡公主，简称郡主，后来郡主之称独立出来，在唐宋时期成为皇太子之女的专门称谓，而到了明清，亲王，也即是皇帝的儿子或兄弟的女儿，也被册封为郡主。

　　而东汉时的“县公主”封号后来逐渐演化为“县主”，册封对象也变了。晋、南朝刘宋之后，王的女儿被封为县主；宋代则成为郡王、亲王女儿的封号；明清时期，郡王、世子的女儿被封为县主，如明代胡侍《真珠船》载：“今制：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

　　不过虽然以郡、县，乃至乡、亭为封号，但是这些获封的女性们对于封号所在的地区并没有实际的管理权限，不过封号却是与她们可以享受的交通条件、服饰规格等待遇相关，比如《大唐六典》云：“王之女封县主，视正二品。”而在早期，这些封号也往往代表了她们的食邑，她们可以从当地获得一定的经济收益。从封号可知，金乡县主的封地当在今山东省金乡县。

　　金乡县主之父 即建造滕王阁的“滕王”

　　“笙歌醉太平——一位大唐县主和她的时代”展览的主角金乡县主，是滕王李元婴的第三个女儿。李元婴则是李渊22个儿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说起这个名字大家可能不熟悉，但是说起南昌的滕王阁，那可说是大名鼎鼎。李元婴就是滕王，也就是最早主持建造滕王阁的人。

　　贞观十三年（639），年仅11岁的李元婴被兄长李世民封为滕王，封地在今天山东滕州。有人说他在滕地盖了一座阁楼用作行宫，命名为“滕王阁”，说这才是最早的“滕王阁”。

　　《旧唐书-太宗本纪》载，永徽三年（652），李元婴被调任苏州刺史，第二年被调至洪州（今江西南昌）。到了洪州之后，他在赣江之畔居高临江、远眺西山的冈峦之上动土修建了滕王阁。他打造了精工细作的青雀舸，常常带领僚属在江中宴游。后来，他的继任者阎伯玙重修滕王阁，在竣工典礼上，南行交趾探望父亲的王勃写成名篇《滕王阁序》，令滕王阁成为千古名楼。

　　后来，李元婴的散漫和放纵激怒了高宗李治。李治将其贬到滁州，之后又调往更偏远的寿州，679年又派往隆州（今四川阆中）。在隆州，李元婴又在阆水边玉台山半山上修建了滕王亭，后更名为滕王阁。大诗人杜甫曾在此写下《滕王亭子》的诗篇，诗云：“君王台榭枕巴山，万丈丹梯尚可攀。春日莺啼修竹里，仙家犬吠白云间。清江锦石伤心丽，嫩蕊浓花满目斑。人到于今歌出牧，来游此地不知还。”683年，李元婴被调任梁州（今甘肃境内）都督，次年未到任即病亡。

　　李元婴除了是一位建筑设计师，留下众多建筑名作外，在洪州江游时观察到江洲上蝴蝶的翩翩姿态，大受启发，自创“滕派蝶画”于工笔花鸟画之大观园中，为后人留下宝贵的艺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