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空调”时代,一年中最难熬的日子,莫过于炎炎夏日。正因酷热难耐,人们才觉得夏日格外漫长。晚上睡不着时,很多人会数羊,希望数着数着就能入睡。古人为了安度炎夏,也发明了“数九”的办法,并用歌谣的方式记录下来,朗朗上口,易记易懂。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钟葵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钟葵(翻拍)
一九和二九,扇子不离手。
三九二十七,饮水甜如蜜。
四九三十六,拭汗如出浴。
五九四十五,头带黄叶舞。
六九五十四,乘凉入佛寺。
七九六十三,床头寻被单。
八九七十二,思量盖夹被。
九九八十一,家家打炭墼。
——明·张岱
《夜航船·夏至数九》
始于何时?源于何地?
夏日“数九”,古称“夏九九”,其歌谣名为“夏九九歌”。与之相应的,是“冬九九”和“冬九九歌”。前者反映气候从炎热变凉爽的过程,用于消暑;后者反映气候从寒冷到春暖花开的过程,用于消寒。“夏九九”是以夏至日为起点,以每九天为一个时段往后数,第一个九天称为“一九”或“头九”,第二个九天称为“二九”,接着是“三九”“四九”“五九”……数到“九九”共八十一天,便“出九”了。
夏日“数九”始于何时?源于何地?明人谢肇淛在《五杂俎》中说:“按此谚起于近代,宋以前未之闻也。其以九数,不知何故。”
查阅文献,“夏九九歌”确实在宋代之前未出现过。但具体出处,今人经常搞错。如有些文章称,最早记载“夏九九歌”的,是南宋人陆泳的《吴下田家志》。事实上,陆泳是元代人,他将太湖流域的气候及农时编写成《田家五行》。书中记载的“夏九九歌”,应为元代版本。
而宋版的“夏九九歌”,载于佚名(一说宋人周遵道撰)的《豹隐纪谈》:“一九至二九,扇子不离手;三九二十七,吃水如蜜汁;四九三十六,争向露头宿;五九四十五,树头秋叶舞;六九五十四,乘凉不入寺;七九六十三,夜眠寻被单;八九七十二,单被添夹被;九九八十一,家家打炭墼。”这里提到宋代诗人范成大,称他是吴人,写诗喜用乡语,文中所记“夏九九歌”,也是吴地的农谚。而陆泳《田家五行》及本文开头所引明人张岱的《夏至数九》,也是出自吴地。可见“夏九九歌”,最早是在太湖流域流传,其内容也大同小异。
不同版本各有道理
从自宋代相传的“夏九九歌”可知,“一九”和“二九”时还不算太热,手上有扇子就行了。到了“三九”和“四九”,就热浪逼人了,不仅要喝冰水降温,晚上还要露宿,而这段时间正是小暑和大暑,也是初伏及中伏之时。可见“夏九九歌”中的“三九”和“四九”,与小、大暑及三伏天气候是一致的。
至“五九”,已经入秋,故“夏九九歌”云“树头秋叶舞”或“头带黄叶舞”。而“六九”的语句,宋谚是“乘凉不入寺”,明谚是“乘凉入佛寺”,一说“不入”,一说“入”,究竟是“入”还是“不入”?
寺中多有大树可乘凉,如说“不入”,意思是天气已凉快起来,用不着去佛寺乘凉了。说“入”的意思是,刚刚入秋不久,正是秋老虎肆虐之时,还是要找个凉快的地方避暑。这样看来,好像两种说法都对。而且地域不同,气候也不一样,时至“六九”,已是处暑前后,此时各地有温差是很正常的。
从“七九”至“九九”,气候已变凉,尤其是到了白露时节,很多地方不仅晚上要盖被子,日常还要“打炭墼”,即用炭末捣制成圆柱状燃料,以便秋冬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