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池里长草

广州日报 2024年07月27日 梁媛

《花果昆虫册》局部 (明)张翀

  我在花池里栽花,花不长,却长出了许多草来,嫩绿的、浅绿的、绛红的、米黄的,不一而足,让我大吃一惊,原来草也可以如此缤纷多彩。

  草不断生长,一天一蓬勃,我由起初的赏花变成了赏草。常常在茶余饭后踱步到它们跟前,细细打量。叶子长得像凤凰尾巴的,是凤尾草;椭圆形对生的,是珍珠草;绛红色的,是彩叶草;米黄色的,是狼牙根;见缝插针般生长的,是结缕草;挂着青果子的,是灯笼草。小时候,我和伙伴们在草地上玩耍,累了就趴在地上摘灯笼草的果子吃,酸酸甜甜的,甜了我们的童年。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草,同样安营扎寨在我的花池里,一副悠然的模样。

  想起唐代刘禹锡的名句:“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乡野寂静,小小居室却因草的到访而千古流芳。他的《陋室铭》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捧草色了。“草不知名随意生”,这份天马行空般的随意,惊艳了多少人的眼睛?醉了多少文人墨客的想象?

  人说草贱,低到尘埃里,任人践踏。我却觉得草最有气节。“风吹草不折,弱极而生刚。”这是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也是草。“一番桃李花开尽,惟有青青草色齐。”这更是草。草的顽强,很多时候人都学不来,所以我敬畏草。

  “天涯何处无芳草。”草点缀大地、点缀山谷、点缀河流,却不慕热闹,不慕名利,只安静地做着自己。“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这是何等的淡泊。草胸怀广阔,天地有多大,它就走多远,有泥土的地方,都是它的故乡。记得有一年,我出远门,在异乡发现路边开着星星点点紫红色的小花,那是酢浆草,小巧玲珑的花瓣,婉约得像宋词。我住的小区的草坪上长年开着这种小花,相隔一千多公里居然也生长着,陌生疏离的异乡因它陡地有了温度。

  青青绿草不但悦目,还可以食用、药用。在古代,遇到饥荒,小小的草曾挽救了多少人?明朝杰出的医药学家李时珍花了近30年的时间,历尽千辛万苦编写了《本草纲目》,这部洋洋大观的中医古典著作,将草的药用阐述得淋漓尽致。

  “野花向客开如笑,芳草留人意自闲。”草远观好看,近赏也吸引人,真是大美不言。忽然觉得,我是养了一花池的诗意和华美,寻常日子便因此旖旎生动起来。

  (梁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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