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温度

广州日报 2024年05月09日 范大悦

  儿子一听要去爷爷家,高兴得不得了,到了地方,非要让爷爷抱,还要爷爷给他讲故事,结果一个故事还没讲完,他就躺在爷爷怀里睡着了。爷爷也不敢动弹,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怀里的大孙子,时光仿佛都静止了。看着这祖孙俩,真感觉像是时光的两头。

  小时候,父亲每天下班回来,都会把我高高举过头顶,有时还会把我放在他的脖子上,带我在院子里转上几圈。他很会讲故事,童话、武侠、历史,好多好多,每天都不重样,左邻右舍的小朋友偶尔也会过来听,父亲还会分给他们一些糖果。

  他还会带我去山顶看晚霞,但仅仅是偶尔。我是很愿意去的,夕阳美得很,他却说小孩子应该多看日出,可我不愿意早起。我希望能快些长大,那样就能自己登山了。可时间过得非常慢,一本日历怎么也撕不完。

  我是日日盼,月月盼,开学盼放假,上了大学盼毕业,娶了媳妇盼生孩子,终于,我的日子从长川照晚霞变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长大后的我,却再也不想登山了。每天下班到家已经很晚了,也很累,恨不得倒头就睡,休息日又要看父母,比平时都忙。想必那时候的父亲也深有同感。

  生活里的一地鸡毛,常常压得我喘不过气,一件不大不小的琐事就能让我瞬间破防,而时光似乎也不愿让我们在这样的日子里耗得太久,于是它加快了脚步。终于,我们像是在电影里过完了这段日子,下个镜头就是:多年以后。

  如今父亲的生活状态,就是“吃饭睡觉带带孙”。他说他能够从前一阶段的“混沌”状态中解脱出来,他本人是没做过任何努力的。他的意思是,有些事是水到渠成的。

  父亲特别喜欢和孙子黏在一起,他说这样会感觉时光被拉长了,他还说,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觉得日子特别不经用,都恨不得时间能一分一秒地过。

  所以说,时光真的不是冷冰冰的,它是善解人意的,是有温度的。年少时它会走得很慢,因为它知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中年时,它会走得悄无声息,不至于让你在苦辣酸甜的乏味中反复咀嚼;而到了老年,它会再次慢下来,让你尽情地去享受,余下的每一天。

  (范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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