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插图:视觉中国)
时不时总有快递送达单位门卫室,下班回家,我顺便充当临时搬运工,按妻子的指派完成快递从单位门卫室到家里“最后一公里”的运输任务。那天拉运回家的是几个长形纸箱子,箱皮已有磨损,一看就经过了长途跋涉。到家后,妻子迫不及待地开箱,竟是四棵三角梅。
有些枯萎的枝叶,肉眼可见千里跨越的路途劳顿,本能地,我拎起水桶就想浇灌。妻子止住我,拿起剪刀刷刷几下剪去枯叶,并嘱咐:“现在它们需要控水控肥。”
有人笑说养花的尽头是三角梅,迷上养花的妻子总算跨入这个“可喜可贺”的阶段了!家里有小院,一年不到,多肉、月季、蓝雪花、绣球花、矮牵牛、朱顶红……都被妻子种上了,花开虽美,打理不易,所以,妻子决定改变种花的策略,她感慨:还是三角梅好,虫少病少,粗生粗长,花开时间也多。这些远道而来的三角梅就这样占据了小花园的一角。妻子心很大:要打造三角梅区。
三角梅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家乡山坡上、院墙边随处可见它们那杯形花朵。公路旁,三角梅更是“行道花”的主角,盛花期,一丛丛紫红养眼提神。花落时,绿叶覆荫清爽宜人。车行其间,自有清新怡然之感。
家乡有一孔庙,孔庙棂星门畔那棵三角梅是我见过最大的三角梅。前人在棂星门栽种这棵三角梅应该有某种特殊寓意,或被赋予某种厚望。这棵三角梅历经两百多年的阳光雨露,根茎粗壮如树,枝条虬结,几欲高攀越过三米多高的棂星门。
“几折老藤攀脊笑,三尖清瓣印唇香。”花开季,花色深紫,花朵重重叠叠,密密匝匝,铺天盖地,从地面开到树顶,又从树顶垂落地面,像一片灿烂的紫雾,又似一挂悬空的紫瀑布。花朵间隙,“棂星门”三个刻字更显金黄透亮。这里看花人如织,我们也很喜欢这三角梅。
耐旱,好种,花朵密,花期长,三角梅以它自有的“随遇而安”“顽强不折”被生活所容纳,被我们所热爱。我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脑海里猛然蹦出一个问题:三角梅本地也有,何必要千里之外的?
“本地品种司空见惯了,这远方的三角梅有你想象不出的美丽。你低头看书,也要抬头看看风景。”这句话一出,我顿时收声哑气。
妻子不断新添品种,小花园的“三角梅区”日渐成形。妻子常常在小花园穿梭,忙碌打理,真是不辞劳苦。
一个月后花开了,还都有着好听的名字。“绿樱”,花朵白绿相间带粉色,温润惠秀,开得繁茂,宛若小仙女。“漳红樱”,花色多变,玫红、粉红、白色……花像一只只颜色各异的蝴蝶。花枝里外,蝴蝶纷飞,似舞动的花,花则似静止的蝴蝶,一时分不出虚实。“口红”,枝疏影离,嫩白的花瓣边沿一圈粉红勾着边,袅袅婷婷地站着,像那桃脸樱唇的古代女子,额角香钿贴花,一笑倾城。“变色龙”,枝条硬朗斑驳,一身闲散顽皮,它在燥热的地区勤花,在冷凉的地区则选择懒花。花色亦多变,时而金黄,时而似黄似橙,时而粉……让人忍不住感叹:赏花,真是极有生活情趣的雅事。
“想要三角梅开得好,要控水控肥,渴极饿极再少量给食,三分饱,然后接着控。反复几次,直到见花芽显露再一次性给大水大肥,一夜间就会花满枝头。‘控’是蓄势,势足才能保证下一波花开更繁茂。不控,它给你枝繁叶茂,但就是不开花。”妻子说起养花的门道,真是一套套的,一脸欣喜,神采飞扬。微风中,三角梅傲然摇曳,生机勃勃。花开是浪漫的,更浪漫的,应是种花、爱花的人啊!
人生如花草,需要控制贪念,懂得取舍节制,不惧辛苦,不惧失败,才有得的快意。
(沧江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