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壑松风 @视觉中国
前几年,父亲在老屋的东边栽了十多棵松树,没想到,它们很快便长大了,长成了一片小松树林,树头超过屋顶。
松树是俊美的,直挺挺的,树皮斑驳,呈灰黑色;松针则是青绿色的,密集地散发着,一根挨着一根,井然有序,共同呈现出一树生机盎然的青绿来;松针也有老熟掉落的时候,落在地上则变成黄红色,踩上去软绵绵,暖乎乎的,是极好的柴火燃料——放在土灶里,一点就着,烧出来的饭菜,很好吃。
相对于其他树来说,松树不太容易吸引鸟儿去筑巢,可能是松针和渗出的松油气味不太好闻的缘故吧。但松树能邀来田野里的风,春风、夏风、秋风、冬风、晨风、午风、晚风、夜风,风在林间里呼呼地响着,松枝头在空中或轻快或强悍地摇动着,风来了,松林就有了回应的动静。父亲常根据松枝头的摇动方向,判定当天起的是什么风,特别准。
风是乡间最常见的无形物,但想要细致地体验研判它也不是件易事,好在松能邀风,松下听风是件美事,如若能与心灵相通之人一起去听,则妙不可言。
还有更妙的:松能邀月。
我一直认为,月出松林是乡下夜晚最美的景致之一,特别是在中秋前后几日里,月圆,月大,月亮,月带着银辉慢慢爬上、越过松枝头,月成了松林的远景,松林成了月的近景;月在高空,松在地面,月明,松暗,月将乳白色的光洒进林间,松的倩影便出现了。倘若林边有桂花树,那就更好了,月和松都会变香的,在风的催动下,浮动起一阵阵的暗香来。
栽松邀风月,大约是乡间最具诗意的雅事之一吧,我要感谢不懂诗的父亲。
(徐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