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某幼儿园的孩子们在进行户外劳动体验。

某幼儿园的孩子们正在开心地上课。

某幼儿园的孩子们在展示自己的画作。

某幼儿园的孩子们在老师指导下进行手工体验。

　　过去，幼儿园“入园难”一度让不少家长犯愁，如今情况却悄然转变：当新一年招生工作启动时，不少幼儿园开始为生源不足发愁。尤其对一些民办幼儿园来说，生源不足也让它们面临着生存压力。

　　日前，广东省教育厅发布的《广东省幼儿园办园指南》《广东省加强住宅小区配套幼儿园建设和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提出，鼓励支持有条件的幼儿园开设托班，招收2至3岁的幼儿，这让不少民办幼儿园看到了希望。在生源不足的背景下，民办幼儿园要如何应对？记者近日进行了采访。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肖欢欢 图/受访者提供

　　幼儿园普遍有“危机感”

　　有的每年只招到计划人数的70%

　　记者走访发现，公办幼儿园的学位普遍还是很紧俏，虽然不愁生源，但公办幼儿园也感觉到生源在减少。番禺区东城幼儿园园长刘梦玲告诉记者，过往该园的报名人数为14:1，如今只有10:1；番禺区石碁中心幼儿园园长袁宇也坦言，在生源方面公办园其实也有危机感。“我们园每年大约招生150人，之前报名人数与录取人数的比例是5:1，但最近两年已经变为2:1。”

　　相比之下，民办幼儿园的危机感更为明显。“以前一到招生时，很多家长都会来我们幼儿园咨询、看场，多的时候一天要接待上百个家庭，但现在冷清了不少。”海珠区某民办幼儿园园长肖君（化名）告诉记者，“以前招生基本不用做推广宣传，现在即便学费打折都还招不满。” 肖君表示，最近两年该园的在园人数都比上年减少了30人以上。

　　花都区某幼儿园负责人则表示，他们前年已经从普惠性民办园转成公办园，收费也降到1200元每月。即便如此，每年仍有大约50个学位剩余。“每年招生我们都想尽办法，还到社区里和居民做互动，但大概也只能招到计划招生额的70%。” 该负责人给记者算了笔账：“每名幼儿每年收10个月费用，每人每年1.2万元，按250名幼儿算，每年共收费300万元。这300万元除了要支付40名教职工的工资，还要覆盖幼儿园的日常教学支出。”

　　对民办幼儿园来说，生源就是“生命线”，若生源不足，幼儿园就会有生存压力。“现在最怕收到家长电话，说孩子不在这里读了。”黄埔区金色童年幼儿园园长钟子燕告诉记者，该园2020年时有500多名幼儿，但如今只有300名。“去年随着一些公办园建成，还有一些回迁房的周围也配套建设了幼儿园，我们园一下子流失了100多名幼儿。”

　　应对生源竞争

　　不少营利性民办园转为“普惠园”

　　广州颐和教育集团总裁陈宗煌曾担任过多所学前教育机构的负责人。他介绍，2021年12月，教育部等九部门发布了《“十四五”学前教育发展提升行动计划》，在原有“5080”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5085”目标：到2025年，全国普惠性幼儿园覆盖率达85％以上，公办园在园幼儿占比达50％以上。在政策推动下，近年来广州幼儿园数量明显增长，其中以公办园增加居多。在适龄儿童有所减少的情况下，生源竞争会更激烈。“对家长来说可能是好事，因为选择更多了。”

　　肖君对此表示认同。“我们幼儿园刚建时，旁边只有另一家幼儿园，但现在已经有3家了。”她表示，公办园的价格相对更便宜，每月大约1000多元，而民办营利性幼儿园多数收费在每月3000元以上，更多家长还是愿意让孩子上公办园。

　　在此背景下，不少营利性民办幼儿园主动求变，开始转为普惠性幼儿园。番禺区金沙湾幼儿园原本是一所营利性民办园，如今也已转为普惠性民办园，收费从之前的3980元/月降到2000元/月以下。该园党支部书记姚伟红告诉记者：“向普惠性幼儿园转型的过程不容易，我们正采取各种办法，尽量节约成本，争取保持收支平衡。”

　　番禺区另外一家普惠性民办园的负责人也表示，当初为了是否要转型,她犹豫了好久。“一方面希望得到政策扶持,另一方面也担心转型后收益下降，办学质量会受影响。如果转成普惠性幼儿园，每个幼儿每月的收费将不高于2000元，幼儿园每年的收入大概只有500万元，较难涵盖幼儿园每年的支出。但因为当时幼儿园的场地合同快到期了，为了减轻经营压力，我们也就转为普惠性幼儿园了。”

　　主动降价、增加特色课

　　民办幼儿园千方百计“突围”

　　在招生竞争激烈的情况下，不少民办幼儿园如今都在积极“突围”。

　　首先是主动降价。肖君介绍，他们幼儿园转成普惠园后收费已经很低了，但还面临着周边几所幼儿园的生源竞争，因此价格还在往下降。“毕竟幼儿园也经营了这么多年，对孩子们有感情，舍不得把它关停了。为尽可能节约成本，幼儿园想了各种办法。”钟子燕所在的民办幼儿园占地面积500多平方米，每月光租金就将近50万元，还要支付50多名教师的工资。但今年为了稳住生源，该园将保教费由3600元/月降为3000元/月，算下来一年大概要少赚100万元。“为了生存下来，降价也是对策之一。”钟子燕表示，园方的思路是先“稳”再“扩”，所以在园区服务上必须做到“降价不降质”。

　　还有不少民办幼儿园则通过特色课程吸引幼儿。钟子燕表示，民办幼儿园的优势是可以在教学内容和教学风格上进行大胆探索。“像我们幼儿园为了留住幼儿，主动增加了特色课程，除了编程、跆拳道、艺术外，还有‘体适能’特色课程，每年还会举办户外探索课程，每学期还会有国内游学课程等。民办幼儿园在师资、特色和服务方面更有优势，尽管价格相对较高，我相信有部分家长愿意花这个钱。”在她看来，民办幼儿园要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活下来，最终还是要面向市场，提供特色课程和更加个性化的服务。

　　肖君对此也表示，如今生源压力大，幼儿园在课程设计方面花了很多心思，专门请了外面的咨询公司前来设计特色课程。

　　此外，一些民办幼儿园还设置了招生奖励。“像我们有专门的招生团队，如果幼儿家长介绍过来一个孩子，可以给予其500元到1000元不等的奖励。”钟子燕说。

　　民办园办托班成新趋势

　　“小班制”也能提高学前教育质量

　　尽管面临激烈的竞争压力，但钟子燕心态仍然乐观。她表示，这样能倒逼民办幼儿园提高办园质量，对行业发展是好事。“今后一些办学质量较低的民办幼儿园可能会办不下去，园所数量减少，能留下来的也会面临师资结构的优化。”

　　压力之下，钟子燕近年来也对学校的生源结构进行了调整。“像公办幼儿园不招收年龄不满3岁的幼儿，但在我们这边，2岁~3岁期间的幼儿都可以过来上托育班。”钟子燕表示，招收不到3岁的托班幼儿，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园方的资金问题。“托班的服务时间和幼儿园其他班级一样，从上午7时30分到下午4时30分，如果有的家长还没下班，我们也提供晚托服务，最晚到晚上7时。”当然，办托班也对民办幼儿园提出了更高要求：首先要解决人手短缺和配套经费不足的问题；其次幼儿园要对新招聘的老师进行系统性的岗前培训；同时，考虑到3岁以下幼儿对饮食和起居都有特殊要求，对幼儿园的后勤保障要求也更高。

　　记者了解到，由于政策鼓励，如今选择办托班的民办幼儿园不在少数。有幼儿园负责人告诉记者，幼儿园增办托育中心不需要太多改造，因为本身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托育条件，如教室、活动室、卫生间等；而增办托育中心可以复用教师资源，既可以降低人员成本，也可充分发挥教师的专业水平。

　　陈宗煌也表示，民办幼儿园办托班有天然的优势，是未来“开源”的突围之路。“从全国情况看，生源减少后，幼儿园办托班已成为一种新趋势。”他介绍，国务院2019年5月发布的《关于促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的指导意见》中就指出“支持有条件的幼儿园开设托班，招收2岁至3岁的幼儿”；而广东省教育厅日前发布的《广东省幼儿园办园指南》也鼓励有条件的幼儿园开设托班。

　　在陈宗煌看来，应对生源减少，民办幼儿园除了办托班以外，探索“小班制”也是一条出路。“我曾经去国外考察过学前教育，一些国家的幼儿园就是实行小班制，一个班级也就十多个孩子，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也不超过100个，照样配备几十个老师。好的学前教育应当将师幼比控制在一定范围，这样每个孩子都能被更好关注到，对学前教育质量的提高是好事。”

　　“转公”、降价家长开心

　　但也应为民办园留出发展空间

　　对于当前不少民办幼儿园转成公办园或普惠性民办园的做法，家长们普遍十分高兴。市民王女士表示：“小区里有更多公办幼儿园和普惠性的民办园,家长当然开心。但营利性的民办幼儿园也有其好处，尽管收费会比较贵,但是他们有一些教育理念也很好。”王女士认为，在倡导普惠的同时，市场也应该为民办营利性幼儿园留下发展空间。

　　陈宗煌也表示，因为营利性民办幼儿园的占比较低，所以除了公办园和普惠性民办园之外，办学特色突出的高端民办园未来也有出路。“学前教育应该‘万紫千红总是春’，民办营利性幼儿园有它的特长和优势，国外也有很多办得非常优秀的民办营利性幼儿园。我们的幼教改革可以为这些民办幼儿园留下必要的发展空间。”